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便是那中央的老妪也是微微皱着眉头,厅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甚是压抑,众人的心头更是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霾。
良久,刘忠再次开口,打破了沉寂:“章崇,不管你杀高兴究竟出于何种目的,有一点你说的不错,与高兴合作我教的确可能沒有半点好处,反而会被高兴吞并抹杀,但你也不要小了高兴父子,真要与他们撕破脸皮,我们终会落得两败俱伤,平白让别人得了好处!”
“哼!”章嵩不无鄙夷地着刘忠冷笑道:“刘忠,你这胆小怯懦的老货,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高兴麾下数十万大军不假,但我拜月教势力遍布齐国北方,教中更是高手如云,齐国大半权贵豪绅都与我教关系紧密,真要与他硬拼,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更何况,我们又如何会傻得与他正面相抗?只需派出精锐弟子四面出击,不断袭扰高兴治下,制造混乱,同时封锁禁绝高兴治下的一切贸易往來,双管其下,高兴必然疲于应付,以我教数百年的底蕴,就算是耗也迟早将他耗死!”
章崇愈说愈是激动,胖脸潮红,眼中闪烁这极其炽热而森然的光芒,似是已经见高兴已经焦头烂额,治下混乱不堪,土崩瓦解一般。
“就算你耗死高兴,我教也必然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再说如今天下动荡,群豪并起,我教要扶植谁來执掌齐国,他又如何能守住这一方天下,甚至问鼎天下,一统江山?”
刘忠定定地盯着章崇,沉声问道。此时,为了教派的利益,他已经压下了对章崇的偏见,态度极其诚恳认真。
“这有何难?”章崇笃定一笑,“四十年前高欢不过区区莽夫,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若非我教鼎立相助,焉有今日之齐国?四十年前我们能助高欢得三分天下,今日如何不能帮高湝,高绍仪或者其他人取得天下?与一个听话的傀儡合作总好过嗜血贪婪的老虎吧?”
刘忠想要辩驳,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说,从何处说起。诚然,高长恭父子武功谋略都是上上,而他们在齐国的威望更是无人能及,即便沒有拜月教相助,取得齐国江山只是时间问題,但他们偏偏与拜月教交恶,甚至有可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就让拜月教的处境十分尴尬。
虽然章崇杀高兴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替章名亢报仇雪恨,但他所说的理由很充分,相比高兴这个强势的无法掌控的人來说,与高湝,高绍仪等其他高氏皇族合作拜月教所能获得的益处才是最大的。
然而一想到那个白衣少年,想到他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气和俯瞰苍生的悲悯,刘忠心中便有些沉重,这倒不是他惧怕高兴的强大,而是高兴身上那卓尔不群的独特气质总让人有一种不愿与之为敌的触觉。
“我也认为应该趁早斩杀高兴,尽早选出新的帝王,以免陈国和周国腾出手來联手來攻!”
开口的是堂下位置靠后的一人,比起刘忠和章崇,此人的相貌就显得格外苍老,脸上满是风霜留下的痕迹,深深的,交错纵横的沟壑恐怕便是苍蝇恐怕也能夹死。
这人一开口霎时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來,他微微一顿这才继续说道:“前些时日我教主动示好,不但奉上大笔黄金不说,便是帝道之剑赤霄也双手奉上,然而他却毫不领情,这足以证明高兴自大张狂,野心勃勃,若是放任他成长起來,恐怕我教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更何况,这几年,我拜月教数百弟子惨遭高兴毒手,教中对此早有怨忿,如今七长老重创高兴身边之人,我们双方已彻底撕破了脸皮,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我们又何必犹豫?我堂堂拜月教数百年传承,莫非还能怕了一个黄口孺子?!”
听得此言,亭中不少人都流露出赞同的神色,眼中既有身为世间超级势力的骄傲也有对高兴的愤怒。刘忠白眉一抖,眉头却是皱得更紧,眼中露出一抹深沉的忧色。
拜月教中有教主,有长老、护法,然而真正掌控拜月教的却是这议事厅中的老者们,拜月教九大太上长老,尤其是坐在上首的三人,权势之大足以翻云覆雨,顷刻间决定千百人的身死。这说话的乃是拜月教第七太上长老,虽然不姓章,但却与排行第三的章崇、排行第九的章嵩十分关系密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纠葛。
刘忠与章崇有隙,虽然他武功比后者略强出一线,但九大太上长老中章崇一系独占三分,便是太上长老之首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刘忠自然对他也极是忌惮。此时见章崇一系坚定地支持讨伐高兴,而中立者中也有不少人有赞同的意思,刘忠心中如何能不忧,不恼。
“大长老,我依旧认为与高兴为敌并不明智,纵然我们不出手助他也不宜与之为敌!”刘忠的声音甚是沉凝,“据我所知,百花宫已经有人來到齐国,他们极有可能与高兴联合,若果真如此,我教怕是要陷入被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