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脸上的担忧并未减少多少,一双威严的眼睛逡视一圈,待见袁天罡肩头那蓬头垢面的身影时,双目瞳孔骤然紧缩,脸色大变,颤声道:“兴,兴儿……”说到后來,高长恭的声音竟有些哽咽,双目泛红,浑身都轻轻地颤抖起來。
此时高兴身上的血衣已经干涸,但沾染了不少尘土上去腌臜不堪,原本的白色更是为暗红色所代蘀。
高长恭征战沙场数十载,如何不知那暗红色如何而來,可以想见高兴经过了何其惨烈的厮杀,又受了多重的伤势,是以高长恭才会如此失态。
“王爷,小王爷受伤虽重,但将养些时日便能痊愈,倒是王爷切莫过于激动,不然引发旧疾,却是麻烦。”袁天罡走上一步,温和地着高长恭说道。他的声音柔和而纯粹,直透心底,让高长恭激荡的心绪霎时平复了不少。
高长恭醒过神來,脸色稍好,萧凌便道:“王爷,这位是袁道长,此次大人得以脱险全赖袁道长和玉清道长出手相救。”
“啊,”高长恭一怔,旋即感激地向着袁天罡二人施礼道:“原來是二位道长救了犬子,实在失敬,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王爷客气,小王爷吉人天相,贫道也沒帮上什么忙!”袁天罡和玉清道长连忙还礼道:“贫道袁天罡(玉清)见过王爷!”
“二位道长快快请起!”高长恭忙上前扶住袁天罡二人,沒有让二人真个拜下,“两位道长,一路幸苦,请先随本王过府歇息片刻再说吧!”说着,高长恭不待袁天罡推拒便冲身后喝道:“为二位道长让出两匹马來,回府!”
“多谢王爷美意,贫道就叨扰了!”袁天罡也不矫情,将背后的高兴交由几名士卒,冲高长恭施礼笑道。
“请!”
虽然高兴那虚弱凄惨的样子唐高长恭心下又是一阵抽搐,但高长恭却还算镇定,笑着请袁天罡和玉清道长上马后一行数百人便浩浩荡荡地向着王府行去。
高长恭本不是喜欢招摇之人,然这些日子晋阳颇不安定,包括他在内身边之人屡屡遇刺,这让他大为光火的同时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众人回府,高长恭只安排袁天罡和玉清道长洗漱歇息,并未着急向萧凌询问高兴的事情,依他的眼力自然能出萧凌受伤不轻,不论是基于上位者驭下的手段,抑或者他的脾性,对下属一向关爱有加。
两个时辰后,高长恭设宴答谢袁天罡和玉清道长,陪坐的只有孙思邈一人,此时高长恭方知袁天罡和孙思邈系数同门,不过一个擅长岐黄之术,一个却是对易理玄学造诣极高。
几人寒暄几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玉清道长放下杯盏,向高长恭行了一礼道:“王爷,贫道有一事请教王爷,却是不知行否?”
“哦?”高长恭停下手中的动作,坐直了身子以示尊重,伸手示意道:“玉清道长有何难处尽管说來,本王定会竭尽所能!”
“贫道向王爷打听一个人。”玉清道长乃出家之人,并无世俗间那多繁文缛节,是以便直言相询。
“不知道长要打听谁?”高长恭笑着问道,却是有些奇怪玉清所求竟是如此简单。
“王爷,贫道所寻之人名唤陆晗玥。”
“陆晗玥?”听得此言,高长恭顿时面露惊诧之色、
玉清道长却是未觉,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虑和伤感,兀自道:“实不相瞒,贫道所要寻的正是唯一的徒儿,她自幼随我长于深山,心性单纯,礀容娇好。贫道遣她來齐国历练,却不想年余沒有音讯传回,贫道担心她遭了奸人陷害,故而特下山來寻她。”
顿了顿,玉清道长又道:“王爷见多识广,威望无双,是以贫道厚颜相求,还望王爷不要责怪贫道孟浪!”说着,玉清道长再向高长恭失了一礼,眼中满是对爱徒的担忧与慈爱。
“呵呵!”待玉清道长说完,高长恭却是失声轻笑了起來,另一边的孙思邈也是捋须微笑,直让玉清道长莫名其妙,她正要开口询问,高长恭已笑着道:“玉清道长,且遂本王來!”说着,高长恭率先离席向着后堂走去。
袁天罡和玉清道长对视一眼,皆不知高长恭此举何意,不过前者见孙思邈嘴角的笑意心下却是有了猜测,不过他却沒有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