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继筠这边安排手下兵士躲藏、向萧思温求援,城外的张藏英、徐绍安却一无所知,仍然在催促炮手和役夫们加紧架炮,争取在天黑之前拿下固安城。张藏英作为从未在“神机军”任过职的将领,在对火炮及其他火器的优缺点并不分了解的情况下,没料到曹继筠能有如此智慧,在只遭受了一次炮击的情况下,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火炮轰击的特点,倒还情有可原。可作为这个时代最了解火器『性』能的少数人之一,徐绍安过高估计了自己手中火器威力对这个时代将领的威慑力,低估这个时代将领对战争模式、对手武器装备等因素的适应能力,却是犯了轻敌的『毛』病——尽管他当初也曾对张藏英下令对固安城进行示威式『射』击有过些许顾虑,但其潜意识里的所谓“穿越者优越『性』”却令他的这种顾虑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在顾及司的颜面及对古人智商的低估中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徐二人如此轻敌,甚至在开始炮击之前,他们根本没有仔细观察过城头守城辽军的动向,自然是要为因此产生的不良后果买单。在列阵大半个时辰之后,先锋部队的所有火炮均架设完毕。随着徐绍安一声令下,临时望楼的传令兵立即舞动起自己手中的旗,片刻之后,数门火炮几乎同时打响,巨大的声音震得四周的步兵两耳翁鸣,似乎连地面都随之抖动了几下。紧接着,固安城南城墙的城门、城头,乃至城池之内,便接二连三的爆出巨响、腾起烟雾,甚至燃起了火头。
然而,随着炮击持续进行,在炮击开始后才举起单筒望远镜观察城头形势的张藏英和徐绍安几乎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城头的守军数量极少,粗略下来,最多也就只有一、二百人的样子。而这种现象又令二人几乎同时在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辽军找到了躲避炮击的方法,并未像次一般只知道傻傻的守在城头挨炮弹。这一发现令张、徐二人多少有些吃惊,特别是徐绍安一边仔细观察着城头情况,一边在心里暗自埋怨自己太过托大、太过瞧古人的智商、太过相信自己手中这些其实只相当于原始入门级的火器。如今辽军守将找到了避开火炮轰击的办法,只怕接下来的攻城战要多费一些周折了。
不过,尽管炮击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对辽军造成重大杀伤,但令徐绍安及张藏英略感欣慰的是,在九斤炮和二斤炮连续不断的轰击下,固安南城西侧的一段城墙不但表面包裹的那层城砖被实心炮弹砸的支离破碎,而且就连里面『露』出来的夯土也已经开始松动,有了崩塌的迹象。与此同时,固安南城门也被炮弹彻底打碎,『露』出了里面用来堵塞城门的砖石和泥土包。因此,在短暂的惊讶于辽军守将的头脑灵活后,张藏英便重新找回了自信。他一边观察着那段摇摇欲坠的城墙,一边对徐绍安道:“没想到这个曹继筠却也是有些真能为的,居然能想出将守城兵士撤下城头的办法来躲避我军的炮击。只不过,他的这点伎俩能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某其西侧城墙已然松动,届时若是用弩炮向破损处发『射』攻城火『药』筒,或者干脆派悍勇兵士直接抬着火『药』筒去引爆,则这段城墙崩塌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实在不行,还可以派出轒輼车,将火『药』包运到城墙底下,将城墙炸塌。”——攻城火『药』筒是一种在徐绍安的指导下,由周**器监打造出的武器。这种武器以一根碗口粗细,笔直而结实的竹筒为基础,前部套铁制尖头,后部装尾羽,由弩炮或者大型床弩发『射』——必要时也可以人力钉进城墙或者营垒护墙之内——在其深深扎进敌方城墙或者营垒护墙后,利用竹筒内装填的黑火『药』的爆炸来炸松并最终炸塌城墙,为步兵的进攻打开突破口。
尽管对自己此前的轻敌有些自责,但对于徐绍安来,张藏英所也在情理之中。因此他点点头,答道:“张大人所言极是,那曹继筠虽然躲过了火炮轰击,但他的人马从藏身之处出来到城防守却要花费更多时间。待我军用攻城火『药』筒炸塌城墙,步卒开始沿着城墙废墟登城头之时,那些躲在城墙之外的契丹军能否及时城堵截却是很难的。”
得到了徐绍安的赞同,张藏英信心更足。他与徐绍安略一商议,便决定停止炮击、全力攻城。于是,在持续进行了约半个时辰的轰击之后,整个炮阵渐渐沉寂了下来。而随着炮击的结束,大部分的燧发枪兵、刀盾兵,以及一部分的长枪兵和骑兵脱离军阵,携带着各种攻城器具,向固安城南侧城墙猛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