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义那边认识到了“清园”兄弟的实力、放低了自己的身段,王崤峻等人与他交流起来自然也要比前一日时痛快了许多。待众人见面相互见礼,落座之后少不得要寒暄几句,说些没营养的场面话。而赵匡胤也说了些“‘清园’私兵实力超群、能征惯战,乃天下第一强军”之类称赞的言辞,并招来了王崤峻等人连连的谦逊,直说“赵大人谬赞了”。待客套话说得差不多了,赵匡胤这才把话锋一转,道:“昨日一战令本官大开眼界。不但见识了贵军火器之犀利,也见识到了诸位将军的智勇双全、能征善战。王将军居中调度,钱将军和小王将军指挥城上守军痛歼契丹军、炮击其大营,穆将军更是率麾下骑兵奔袭二十余里,在契丹军后撤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将孤山口打造成了契丹军无法突破的铜墙铁壁。不但斩杀契丹军上万人,还俘虏了一万五千余人,真是令人钦佩之至。只可惜,穆将军昨夜回来的很晚,本官不便打扰其休息,是以未能见上一面。今日,本官前来,除了向诸位将军道‘榆关-孤山口’之战大获全胜之喜外,还想见一见穆将军,不知王将军能否予以引见。”
尽管王崤峻等人不相信早上骑兵团和“游骑兵营”集合整队、准备出发那么大的动静,就住在集结地旁边关衙之内的赵匡胤会睡得那么死,没有察觉己方正在调兵遣将。不过,知道归知道,场面上王崤峻等人还得装作没听出来赵匡胤是在那里睁着眼睛说瞎话。因此,王崤峻向赵匡胤一抱拳,说道:“大人过誉了。在下那三十五弟早就对大人仰慕已久,大人想要见他,他自是求之不得。只可惜,如今他并不在关里,无法来与大人相见了。”
“怎么?穆将军不在关里?”赵匡胤明知故问道。
“不错。”王崤峻答道,“因我军至今尚未发现契丹军一支两万余人的偏师所在,为防止这支契丹军偏师偷袭榆关与居庸关之间的小关隘,今日一早,在下便派三十五弟率麾下骑兵出榆关北门,沿着长城一线向西而行,搜索这支契丹军偏师。一俟发现敌军的踪影,便死死咬住,并尽力消灭之。”
“穆将军率军出了长城?”赵匡胤这次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想那契丹军偏师虽有两万之众,但自榆关至居庸关近千里远,找寻起来亦绝非易事。以本官看,与其让穆将军在长城之外漫无目的的搜寻这支契丹偏师,不若将其置于长城以南、榆关与居庸关之间某一州县,待契丹偏师真个突破长城上的某处关隘,确定了其可能的行军路线,再命穆将军及其他各处大军前往围剿、歼灭。如此一来,既省却了穆将军麾下骑兵往来奔波之苦,又可来一个瓮中捉鳖,让那支契丹偏师有来无回。
况且,穆将军领军在外势必联络不便。假若那支契丹军真个偷袭某处关隘,就算该处关隘可以利用烽火传递敌情,也只能是将消息传到长城沿线各关隘。若想通知穆将军所部却是困难重重,毕竟穆将军及其麾下将士的位置游移不定,各关隘想找到穆将军比之穆将军找到那支契丹军偏师的难度只怕相差无己。”
王崤峻听了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赵大人所言不失为良策,吾等兄弟此前也曾如此打算过,但经过一番取舍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转而派老三十五率军出关,寻歼契丹军这支偏师。吾等兄弟之所以做此决定,盖因契丹人但凡出境作战,其军士皆不带粮草,全靠在敌方土地之上‘打草谷’提供大军所需。若是吾等兄弟将这支契丹军偏师让进长城之后再予歼灭,则其被歼之前所过之处必定遭到劫掠,使生灵涂炭、使百姓受难。想我幽州义军此番举事,乃是为了驱逐契丹蛮夷,还幽云百姓一个太平生活,岂可为了少跑些路、少受些苦,便将契丹军放到长城之内。若吾等兄弟真的这般做了,就算随后全歼了那支契丹军偏师,也会受到当地百姓的埋怨。
至于其间消息传递之法,吾等兄弟也早有安排。届时,各关隘之间以烽火传递敌情,而各关隘与老三十五之间则通过信使骑快马进行联络。每个关隘得到敌情之后,其信使只在本关隘周边一定范围内、按事先约定好的路线搜寻老三十五的人马。如此,无论敌情出现在哪处关隘,老三十五都会很快得到消息,并赶去增援。”
虽然无法确定王崤峻所说的消息传递方法是否真的好其所说的那般有效,但既然对方表现的自信满满,赵匡胤也就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劳军使而不是监军使,没有在“清园”私兵战术问题上置喙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