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小侄方才所说,对于像北平军这般有足够实力横扫天下的势力,若想要其为我所用,必须要以重利诱之,要让他们觉得此番借兵于咱们张家绝对是物超所值、收获巨大。是以,小侄以为叔父可以将滹沱河以北之涿、易、雄、霸、莫、定、镇、祁八州之地划入北平军辖境为条件,向北平军借兵。”张能终于和盘托出了自己的全部打算。
张能这边话音才落,不等张永德发表意见,张怀胜便已经失声道:“‘割地借兵’,这岂不是要效法那后晋石敬瑭之所为?后晋二世而亡于其曾借兵的契丹人,前车之鉴不过十数年而已,父亲您可要三思呀!”
“况且,这八州的节度使、防御使、刺史等藩镇掌权者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将大权交予北平军,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刀兵之祸,这于义父掌控中原也是非常不利的呀!”张飞也在一旁支持自己义弟的意见。
尽管张永德读的书没有儿子多,但后晋亡国不过十来年,相关记载与传说相当丰富,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石敬瑭向契丹人借兵后,其自己和他的继任者遭受的种种屈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石敬瑭的继任者石重贵反抗契丹失败后被对方抓去,一路经历无数的艰辛与欺凌,并最终病死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可一来,如今他已经被逼上了一条死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家人的生存,哪怕明知道摆在面前的是一杯毒酒,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就算最后北平军真的像契丹人对待石敬瑭及其继任者那般对待自己和自己的后人、就算北平军真的像契丹人当年的作为一样,在自己与柴周朝廷拼死拼活的时候坐壁上观,待战事平息之后又厚颜无耻的过来讨要自己的好处、就算自己被北平军当枪使,待自己与柴周朝廷拼得两败俱伤后,被前者一脚踢开,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也再所不惜,至少他已经为了自己和家人与命运进行了抗争,死的轰轰烈烈而不是窝窝囊囊——至于这八州的长官愿不愿意交权,那就不是他张永德需要操心的了,到时候让北平军自己去拿就是了。
因此,面对儿子的苦劝,张永德丝毫不为所动,他一边示意张怀胜不要再说,一面问张飞道:“北平军‘清园’兄弟里排行十四的那个范吾成不是已经被燕儿成功拉拢过来为我‘飞燕堂’所用了吗。汝速派人传令给燕儿,命她与那范吾成联络,让此人做中间人,先向北平军那边透露一些口风,看一看对方的反应。若是北平军有意与咱们张家结盟,为父再派说话有份量的人北上北平城,去和那王崤峻、徐绍安等人商谈结盟起事的具体事宜。”
张飞闻言不由面露难色,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得不站起身,硬着头皮答道:“禀义父,现在要做此事只怕有些难处。”
“什么难处?莫非飞儿你见劝不住为父,便故意这般说不成?”张永德听了不由得有些恼怒,冷冷的问道。
“义父明鉴,孩儿只是据实禀告,绝无借故阻挠义父决定之意。”张飞闻言连忙跪倒在地解释道。
眼见张飞跪在地上满脸惶恐,似乎不是在为了帮他的义弟说话而故意与自己作对,张永德这才脸色稍霁,声音略微缓和了一些问道:“既如此,‘飞燕堂’那边又会有何难处,难道那个范吾成还敢违抗燕儿给他的命令不成?”
“义父容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的张飞答道,“如今那范吾成有许多把柄在我‘飞燕堂’手中,哪里敢违抗小妹给他的命令。孩儿所说令其充当中间人的事情做起来有些难度,并非是指那范吾成抗命,而是因为现在小妹那边与此人的联络已经完全断绝,根本没有办法将命令传到他的手中。”
“联络断绝?这又是为何?汝不是说那范吾成不敢违抗燕儿的命令吗?那他又怎么会断绝与燕儿的联络呢?”张永德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