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汪将军之见,该当如何提振我军的军心士气?”被汪端说的越来越有信心的周保权继续追问道。
汪端闻言沉思片刻,说道:“若想提高我军军心士气,让他们有足够的信心与胆略去和名扬天下的周军对抗,惟今之计就只有太尉您亲自出马、身先士卒,统领三军去和周军作战了。”
闻听要让自己亲率兵马去和周军作战,周保权稚嫩的脸庞上不由得流露出畏惧之色。按理说,周保权作为武平(湖南)割据政权的最高首领,面对强敌大兵压境应该保持镇静、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勇气、沉稳、镇定。可问题是,漫说是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就算朝廷元老、军中宿将,乍闻要让自己亲自带兵去和人称“天下第一军”的北平军面对面的打仗,心里也会打个突、也会冒冷汗,更何况从未打过仗、见过血的周保权了。
只是,畏惧归畏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却也由不得周保权不向前冲——哪怕他是被别人硬推上去的。更何况几位不愿受大周朝廷左右、希望继续掌控湘湖之地的托孤大臣也对汪端的说法表示赞同,因此不管周保权是不是愿意,这次的“御驾亲征”都是躲不掉的了。
于是,经过一番商讨,武平(湖南)政权上下最终敲定了抵抗周军的具体方案。根据该方案,武平(湖南)一方面会派出使者与周军此次的统帅、湖南道行军都部署王崤峻见面,向对方传递张文表叛乱已然结束、主犯张文表更已被斩首的消息,希冀以此阻止周军继续南下。另一方面,征召所有符合条件的青壮入伍,与现有兵马编练一处,随检校太尉、朗州大都督、武平节度使周保权一起北上,准备与远到道来的周军决一雌雄。与其同时,周保权还下令让沿途各村镇百姓于官道及宽一些的土路上挖掘陷阱、壕沟,以阻挠周军的推进速度、增加其推进的难度。
显德十年阴历正月初九周保权在一众文臣武将的簇拥下率领临时拼凑的五万大军离开朗州城,往北行去,并在距离朗州城三十里的一处于己有利的地形处安营扎寨、摆开阵势,坐等周军的到来。
有关武平(湖南)割据政权上下军议,周保权亲率大军出朗州迎战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王崤峻手中,而不久之后,武平(湖南)的使者也抵达了“荆湖征讨军”大营。
对于周保权“御驾亲征”,王崤峻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同情这个小小年纪就要承担与自己年龄和能力根本不相符的责任,被那些个文臣武将、托孤重臣像木偶一样操纵的小孩子。对于对方使者提出的,张文表已死、叛乱已平,王师当即刻回兵,不宜于湘湖之地久留的要求,王崤峻却是嗤之以鼻,怒责道:“尔等当初因为张文表之叛上表朝廷,请求发兵相救。朝廷为救湘湖百姓于水火、为保尔等的身家性命,这才命本公率大军南下,助尔等平叛讨逆。如今张逆既然身死,乃是尔等的运气与造化。尔等为何不好好珍惜,反而堵塞道路、阻绝河道,进而排兵布阵、抗拒王师,究竟是何道理。此番湘湖之地生灵涂炭、战火蔓延,皆是尔等之过。你回去告诉周保权及武平上下官员将佐,若是他们能幡然悔悟、行那高继冲之义举,则周保权太尉之尊不失、节度之权不减,其他文武官佐亦原任留用、富贵依旧。否则尔等便是朝廷叛逆,王师兵临城下之日,便是尔等引颈就戮之时。”
尽管王崤峻的话说得已经非常清楚,也向对方提供了优厚的归附条件,可随周保权出兵,且实际掌控大军的汪端却不为所动。一方面,从未与北平军交过手的他,对北平军的真正实力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其对北平军的了解只限于坊间流传的一些故事和传说。虽然张从富在逃回朗州后向他和其他官员将佐描述了北平军的强悍实力、特别是火器的巨大威力,可没有实际感受的汪端却把这看成是张从富推卸丧权失地责任的借口,而根本没有予以重视。另一方面,身为武平(湖南)领兵大将的汪端,对朗州大都督、武平节度使的位子也是觊觎良久。以前碍于周行逢的威望与手段,他还不敢表露出半点心思。如今周行逢已死,周保权又是一个既没威望也没经验的小孩子,他的野心也就随之膨胀起来。汪端相信,只要自己周密计划、用心运作,他日掌控武平(湖南)大权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可一旦周保权归附的大周,武平(湖南)的一切军政事务便都要听从大周的安排,自己想要谋夺权柄、自立节度使势必再无可能。于是,提前见到己方使者、知晓周军态度的汪端,不但没有把王崤峻的那番话转告给周保权及武平(湖南)政权其他从征的文臣武将,反而将使者及其随从全部秘密关押起来,一门心思的要与周军死拼到底。</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