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兄且慢!”萧无畏一见史丰恭如此冲动,忙一伸手,拉住了史丰恭的马缰绳,冷静地开口道:“此虽绝地,却是守御之所,但得能拖到天黑,小王自有退敌之策!”
“天黑?”史丰恭抬头了天色,见日头方在正中,离天黑少说还有两、三个时辰,就凭手中这么点人马想要拖到天黑又谈何容易,至少他史丰恭绝不好,这便一抖马缰绳,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道:“此际离天黑尚早,此等地势又如何能守得住?小王爷有话还请直接说好了。”
眼瞅着史丰恭态度如此恶劣,萧无畏心头自也有气,不过这当口上并非置气之时,萧无畏这便轻呼了口气,也没先跟史丰恭废话,直接了当地下令道:“宁南、宁北,尔等即刻驻马为墙,守住东坡,但有贼兵冲坡,以弩箭招呼,礼哥,尔率本部守住南坡,务必挡住贼军第一拨冲击,其余人等下马,就地待命,敢有不遵者,斩!”
“遵命!”宁家兄弟与柳鸣礼皆高声应了诺,各自率本部兵马回撤到半坡的位置,紧张地布阵备战,所不同的是宁家兄弟所部全都下了马,将马每六匹分为一拨,以缰绳捆扎在深刺入泥土中的长枪柄上,列成马墙,两百余王府侍卫手持强弩躲在了马墙之后,而柳鸣礼则率本部一百五十骑依山列成骑兵阵于临近湖畔的南坡,随时准备借山势纵马杀下山去。
就在燕西人众紧张备战的当口,滚滚而来的回纥骑兵大队已冲到了近前,最先抵达的是早先被燕西一众人等杀败的那拨为数三千的回纥乱兵,一见燕西军驻守的小山不高,坡度平缓,依仗着兵马众多,毫不停留地便顺着东面的坡道向坡顶席卷而上,呼喝之声大作中,很快便冲到了半山腰处,可到了此处之后,却被马墙所挡,无法再向前狂冲,不得不勒马挤成了一团。
“放箭,放箭!”宁家兄弟见敌已大至,各自扯着嗓子高呼了起来,早已在马墙后待命多时的一众王府侍卫自是不敢怠慢,纷纷从马墙的缝隙间将手中的弩箭射了出去,但听钢箭划破空间的呼啸声大作之间,挤成一团的回纥骑兵们登时就被射得个人仰马翻。
“放,再放!”面对着乱成一团,又无处可躲的如此多之上好箭靶,宁家兄弟又岂会放过,不断地高声呼喝着,督促着手下侍卫们不停地将死亡的箭雨洒向兀自滚滚冲上前来的回纥骑兵大队,不过片刻功夫而已,惨死在马墙前的回纥骑兵便已多达两百余众,人马尸体陈横之下,竟堆起了一道数尺高的尸体墙,垂死者的惨叫声、马的哀鸣声交织在一起,又怎个惨字了得,纵使回纥骑兵再勇悍,面对着如此惨重的死伤,自也吃不住劲了,乱纷纷地丢下死伤者,溃败了下去。
“呜呜呜……”已冲到了小山附近的那一拨圣战者骑兵大队见前锋军强攻失利,也没再继续投入冲击,而是就在离小山不过五十步远的距离上停了下来,吹响了整军的号角声,败退回来的回纥骑兵大队这才陆续归阵,就在山脚下排开了阵型,将不大的小山团团围了起来。
“哈,他娘的,干得漂亮!”史丰恭显然没料到王府侍卫们手中的强弩配合上马墙竟然有如此之威力,眼瞅着回纥骑兵死伤狼藉,登时便忍不住击了下掌,兴奋地高呼了一声。
“是啊,这一下子就干掉了两百多贼子,再有几个回合,再多的贼子也不够杀的,还是小王爷手下的兵好使,佩服,佩服!”张潮阳见王府侍卫一个照面便干掉如此多的贼兵,而自身不过仅仅只有寥寥数人中了流矢,以死一人伤六人的微弱代价,取得了如此之大胜,佩服之余,不禁也跟着感慨了起来。
史张二人倒是兴奋了,可萧无畏不单没跟着兴奋,反倒是皱起了眉头——此番出猎,王府侍卫们所携带的弩箭虽有不少,射猎之际又因着萧无畏不曾出过手,一众王府侍卫们所消耗的弩箭自是不多,然则每名王府侍卫所携带的弩箭数量毕竟是有限的,前番退敌以及此番狂射之后,只怕所余的箭支已是不多,射一支便少一支,又没个补充的去处,别说再来上个两三回了,只怕敌军再多冲上一回,手头的弩箭就得消耗个精光,至于史张二人所部因着射猎之际大肆发箭之故,还存有的箭支只怕也是不多,要想凭借弓箭守住山头,几无可能,更何况山下回纥骑兵的指挥官也不是傻子,自不可再干先前那等以骑兵乱冲的蠢事,若是其下马步战的话,这一战的结果还难说得很,然则担心归担心,为了军心士气之故,萧无畏并没有将自己的担心说将出来,只是默默地着山下整军备战的回纥骑兵大队,心中不断地盘算着坚守之策。
就在萧无畏苦思的当口,山脚下的回纥大军中一阵凄厉的号角之声突然响起,一千多回纥骑兵纷纷跃下了战马,一手持圆盾,一手持弯刀,在几名将领的统带下,排成阵型,沿着山坡向半山腰攀爬而来,与此同时,一拨为数约五百的回纥骑兵在一名壮硕将领的统帅下,从南坡发动了冲击,目标直指柳鸣礼所率的那一百五十骑柳府亲兵,至于那些头缠白纱巾的圣战者则稳稳地列阵于山脚之下,随时准备沿着前锋打开的缺口杀上山顶,一场萧无畏百般不愿面对的恶战即将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