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确是如此,二哥若是不信,大可让仵作前去验明了真身,便可知孤并不曾说谎。”萧如海不透萧如涛此问的用心何在,不过他却并不怎么担心此事会露出破绽来——早在一得知王溟遇刺之后,萧如海便接受了方敏武的建议,并没有急着去五城巡防司捞人,而是逼迫刘傅写下认罪书,并勒令其自尽谢罪,从根子上掐断了此案进一步追踪的线索,此举虽说难堵众人之口,可没了具体的证据,任是谁也无法将罪名坐实到他萧如海的头上,除非是萧无畏那个浑小子将双方的金钱交易捅破,否则的话,事情也就只能到此为此。
一听萧如海如此说法,萧如涛笑了,尽管只是微笑,可那笑容却颇为意味深长,淡淡地接了一句道:“验倒不必验了,愚兄相信此人已死,只是愚兄却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派人给刘傅的家人送去十万两的银子,此事该当作何解释?”
“这……”萧如海一听此言,心中大慌之下,额头上的汗水立马就狂涌了出来——那十万两正是买命之钱,当初萧如海为了不露出破绽,不敢下令杀人,而是逼令刘傅自尽,为了能让其自愿认罪,同意了刘傅抚恤家人的要求,拿出十万两银子给了刘傅的婆娘,换取了信物,这才算是让刘傅甘心顶了罪,自以为此事极端机密,哪料到竟然会被萧如涛当庭揭破,有心出言否认,可又不敢,毕竟萧如涛敢当庭指认,必是已有了足够的证据,胡乱否认的话,只能令自己陷入不可逆转的被动,可真要是出言承认此事的话,一样陷入无力自辩的困境,左右为难之下,心已彻底慌了起来,一时间竟不知说啥才好了。
“二殿下,老朽对此事倒是知道一些,就容老朽来答好了。”就在萧如海语塞之际,方敏武飞快地从旁闪了出来,接口道:“刘傅其人乃是弘玄八年进士出身,卜一入宦海便是在东宫任文书郎,曾侍奉太子有年,后虽调入太仆寺,可毕竟算是太子旧属,此番畏罪自尽,实属咎由自取,然其家中尚有孤儿寡母,太子念及旧情,给予金银,让其度日,实是出自仁慈之心,老朽原本也不赞同,曾力劝殿下收回成命,不可留人话柄,只是太子仁孝,不忍因其罪而忘旧情,这才有了送银之事。”
方敏武此言说得倒是娓娓动听,可满朝文武都不是傻子,又有谁能信此谎言,这可是十万两巨款,哪能说送便送的,别说啥子旧情了,就是旧情人都没那个可能性,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偏生就方敏武脸皮厚,把谎话说得跟真的似地,连脸皮都不带红上一下的,一众皇子自是不肯就此罢休,各自乱哄哄地接着闹腾开了,直言方敏武胡扯八道,可方敏武面不改色心不跳,任凭一众皇子如何攻击,也绝不改口,诸皇子手下众臣见状,自也纷纷跟上,对此言大加批驳,而太子一系的官员自也不甘示弱,双方大吵成了一团,一时间朝堂里火药味再次浓烈了起来。
笨,实在是笨!这哥几个起来精明过人,其实全是一群蠢蛋,闹了半天也没闹到点子上,蠢,真是太蠢了!萧无畏在一旁冷眼着热闹,心里头对于几位皇子的能耐大为失望,在他来一众皇子之所为可谓是愚蠢至极——既然要扳倒太子,那就该打蛇打七寸,最关键的人物不是太子,而该是陈明远那个蠢货,只要揪住马政弊案不放,先拿下陈明远,再从陈明远身上取得突破,一切就能迎刃而解,而要办到此事其实并不难,那就是请求三司会审此案,彻底将整个太仆寺翻将过来,不愁太子不落马,可惜一众皇子太过心切了些,只想着逼宫,却没揪住核心问题,这么一闹的结果只能是让弘玄帝和上一番稀泥罢了,压根儿就不可能达到最终的目的。
“够了!”萧无畏料得没错,就在众臣乱哄哄地相互攻讦之际,始终默默听着的弘玄帝突然发飙了,猛地一拍龙桌,愤然而起,怒视着哄闹着的群臣们,立时惊得一众大臣们全都跪倒在地,再无一人敢出一言。
“朕还没死呢,尔等便急着闹家务,是嫌朕活得太久了么,嗯?”弘玄帝冷冷地扫视了诸皇子一番,咬着牙,寒着声怒斥道。
“父皇息怒,儿臣等不敢。”一众皇子们见弘玄帝此言不善,皆有些子慌了神,全都忙不迭地磕起了头来,连道不敢。
“不敢,哼,好个不敢,朕尔等是很敢的么,哼!”弘玄帝大怒之下,一拂大袖子,大步转入了后殿去了。
“退朝!”侍候在弘玄帝身边的高大成见状,忙宣了一嗓子,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弘玄帝这么一走,逼宫的戏码自是再也无以为继,一场轰轰烈烈的朝议也就此不了了之了,无论是太子还是诸皇子都没能落得好去,真算下来,也就只有萧无畏这厮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溢,不过么,朝议虽了,事情却不可能就此而结,后续的走向会是如何却尚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