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恐吓朕?”赵煦就不明白了,这孟世瑶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太皇太后失势已成定局,他还肯把她当成皇后看待,她难道不应该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又何必这样不识抬举,一定要趟崇庆宫这趟浑水!
“臣妾不过是良言相劝,皇上咋听此事,难免震怒,但是皇上冷静想一想,就应该知道是漏洞百出……”
“好了,朕不愿意听你巧言令色。”
“臣妾是否巧言令色,皇上心中自有判断,可是明日就是除夕,文武百官、内外命妇,都要来参拜太皇太后,今日封宫,皇上如何应对天下的悠悠众口?”
“这是朕的事情,不劳皇后操心。”
看来,赵煦已经做好打算了,劝也无用,世瑶凄然一笑,转身走到床边,拿起适才赵煦放下的药碗,柔声说道,“陛下,药快要凉了,赶紧喝了吧。”
高氏冲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赶紧跟着皇上走。
“陛下又要闹脾气了,喝了这个药,臣妾才好去给陛下拿蜜饯啊!”世瑶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中却逸出一滴泪光。
赵煦看着床边殷勤服侍的皇后,神色晦暗难明,他甩袖出了寿康殿,一队侍卫便将崇庆宫重重围住。宫人们瞧着这个架势吓得面如土色,薛玉转身就往寝殿跑,却被康有禄一把拉住。
“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薛玉哭喊道。
康有禄沉声喝道,“住口,没听见吗,皇上是为了太皇太后的安全,才不许随便出入。你看好这些宫人,不得惊扰了陛下。”
“可是,咱们怎么办啊?”薛玉跟了高氏十几年,顺风顺水的都习惯了,突然之间面对这样的境况,一时吓的手足无措。
康有禄哪儿知道该怎么办,刚才皇帝来的时候,彭晋元把他们都请出殿去,那时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可是,他也不过就是个奴才,能有什么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人惊着太皇太后!
“你看着人,叫他们都安生着,咱家去见皇后。”
康有禄小心翼翼的踱到殿上,就听皇后仍然努力的劝着高氏用药,“陛下,生气归生气,药总是要喝的!”
世瑶怎么劝高氏都没反应,急得眼泪都下来了,“陛下,您倒是说句话,这么忍着怕死要气坏了身子的。”
高氏怎么能不生气,她活了一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气,更何况,那个是她养了好几年的亲孙子。想想自己在他身上费的心血,如今竟然换了这样的回报,难免要悲从中来。这也就是高氏生性刚强,若是换了别人,怕是当场就要晕倒了。
“陛下,先用了药吧。”康有禄也在一旁劝着。
高氏见他过来,就知道外面的情形不好了,对世瑶叹道,“你何苦留在这里!”
“陛下的病还没好,臣妾怎么能走呢?”
“哀家一把年纪了,又病成了这样,死活又有什么关系,你年纪轻轻的,何必在这里陪我这么个老婆子。况且,难得皇帝有心,叫你一起走,你也太傻了些。”
“臣妾哪里是傻呀?皇上虽然叫了臣妾,太妃又岂能消停了,臣妾躲在这里,也算是图个清静呢!”
“这算什么清静,哀家本来也没多少日子了,你总不能困死在这崇庆宫吧!”
世瑶笑道,“皇上不敢。”
高氏斥道,“他有什么不敢,他又何曾把哀家当成祖母。”
世瑶也知道赵煦不是不敢,可是现在,还是得想办法宽高氏的心要紧。“皇上不过是一时信了旁人的挑拨,过几天自己想明白,定会来给陛下的道歉,到时候,还请陛下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过他才好。”
“你这傻孩子,皇帝何尝不知道这都是子虚乌有,只不过,他们都不能看着哀家继续活下去罢了。”
这些话,原本就是在高氏的舌尖上的,如今说出来,竟是那么凄凉,高氏一时心绪翻腾,一口血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