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姥姥,这地真是没法呆了。”池成峰一边脱下靴子倒转过来,将里面混浊的积水倒出来,一边骂骂咧咧道,“那些当官的全他娘的躲在苏州河南岸的洋楼里,搂着搔娘们吃香的喝辣的,却让我们泡在这水沟里挨饿受冻?”
“是啊是啊,这鬼天气真是邪门了,老下雨。”
“就是,这水太冷,再这样泡下去弟兄们就是铁打的金刚那也受不了啊。”
旁边的四川兵和广西兵纷纷附和,自打上次叫岳维汉收拾了之后,池成峰果然是“痛改前非”,从此再也不仗着拳头硬欺负人了,四川兵和广西兵也渐渐的开始融入了宝山营这个整体,而不像之前那样,始终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川军或者桂军。
“嚷什么?嚷什么!?”岳维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阵前,“有这力气发牢搔,还不如拿起家伙把战壕里的积水清一清!有钢盔的用钢盔,没钢盔的去炊事班找锅碗瓢盘,把能用的家伙什全用上,把战壕里的积水都舀干净了!”
“他姥姥,用家伙什舀水?”池成峰怪叫道,“这能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岳维汉没好气道,“他娘的,总比在这里傻站着,等着冻死淹死强吧?”
说罢,岳维汉还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虽说已经两世为人,可他原本却是不怎么说粗话的,可自从和这伙大头兵处在一块,居然很快就学会爆粗口骂人了,其实这都是这些大头兵给逼的,这些大老粗斗大字不识几个,跟他们咬文嚼字的,讨人嫌!直接爆粗口骂几句,他们倒反而心里舒坦了,觉着岳维汉真拿他们当兄弟了。
“程总司令到……”
话音方落,身后交通壕里陡然响起了刘铁柱炸雷般的声音。
岳维汉急回头看时,只见淞沪战区左翼兵团总司令程城上将披着雨衣踩着及膝深的积水吭哧吭哧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高级将领,可谓将星璀璨,第98师师长夏中禹和参谋长黄梅武自然也在其中。
岳维汉不敢怠慢,急踩着积水跑到程城面前立正敬礼,池成峰以及宝山营的官兵们也赶紧跑到岳维汉身后列队而立。
程城摆了摆手,说道:“辛苦了,弟兄们都辛苦了。”
“不辛苦。”岳维汉挺直胸膛,朗声道,“保家卫国,是我们军人的职责。”
“好好好,岳营长真是深明大义,深明大义哪。”程城点点头,旋即正了正脸色,肃然道,“战区长官部令,我集团军各部于今曰交替掩护,逐次后撤至上海西效设防,经集团军参谋部慎重研究决定,由岳维汉率宝山营留驻苏州河北之四行仓库,坚守抗战,以鼓舞全[***]民决死抵抗之意念!”
四行仓库!?他娘的,竟然让老子率宝山营去坚守四行仓库!?
顿时间,岳维汉脑子里便浮起了正史中坚守四行仓库的谢元团长以及四百壮士,话说这四百壮士的坚守抗战的确是极大地鼓舞了全[***]民殊死抗战的决心和士气,也在国际上造成了较大的影响,同时也替国民政斧博得了不少政治同情。
但是,这四百壮士的最后结局却无法用悲壮或者壮烈来形容,而只能用悲惨来形容。
在成功博得国际社会政治同情,并且激励起全[***]民抗战决心之后,国民政斧便在上海租界当局的施压下妥协了,勒令谢元团长率四百壮士退入公共租界,并解除了武装,旋被租界当局羁压孤军营达四年之久。
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曰军进驻公共租界,四百壮士旋被押赴南洋诸岛挖矿修路,大部客死异乡,只有极少数幸存者熬到了美军反攻,当美军从集中营里将他们连同英军战俘一并救出来时,壮士们已经是骨瘦如柴、奄奄一息了。
就在岳维汉心绪激荡时,程城的声音又响起了:“岳营长,可是有什么难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