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山岗,忽然听到前边的那位大声喊叫了起来,那意思是招呼他们几个赶紧过去。赵勇看着前边那个人正骑着马往那山沟里奔去,天知道他看到什么了,但是他招呼自己了,便跟着去吧。现下看来,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待到下到沟底,赵勇才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闹了半天,这沟里头竟然有人,不过却全是死人,跟他们死在一起的还有一些牛羊。孤零零的一顶帐篷支在那里,上边已经被风给刮开了,从山顶上就能看到帐篷里有人。走进了一看,却是一些牧民。他们聚在一起,明显的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互相取暖。可惜很遗憾,他们没能自救,全都冻死了。一直到死,他们还都保持着死前的样子。女人在外边,孩子其次,壮年男子在里边。身子被雪埋了一半,只留着上半身露出来。
那喊人的家伙却是对这样的残相无动于衷,正在这营地的周围寻找着什么。其他人也是和他一样,对那些死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同情心。赵勇看到了这些后,很是一愣,然后对于这些同伙的冷漠,很是诧异。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竟然对这等残相没有半点怜悯,反倒是着急的在这营地里寻找自己能用上的东西。
“**,你在干吗呢,赶紧过来找,柴火是没有了,这些牛羊应该还没有坏掉,还能吃,唔,那帐篷拾掇拾掇我们也能用。呵呵,这算是发了一笔小财了。莫要说出去,这算是我们几个的了。”
远处,那领头的人正在对赵勇喊着,赵勇这个时候才算是回过味来。
“**,你该不是被这些人吓到了吧。哎,这家肯定是遇到暴风雪了,被埋在这沟里了。不然,离着我们汪古部就这么几天的路程,总会赶到的。这就是没赶到,却赶上暴风雪了。他们该是去了长生天那里了,为他们祈祷吧。这就算是他们倒霉了,其实说起来,这草原上每年冬天,冻死几个人那实在是太过平常了。这才是一家子,你是没有看到一个部落都冻死的事情。没什么看的了,赶紧忙活吧。”
跟赵勇说话的是他身前的一个同伙,也是被那桑格管家“输”给乌尔班的,名字叫哈鲁。这一路上,赵勇跟他还算熟稔。因为如此,这家伙才对赵勇说了这些。
女人在外边,精壮男人却在里边。这就是明显的要先保护那些精壮男子了。看来在这草原上,男人还是要比女人地位更高一些。男人能活下来,这个家庭亦或是部落大概就能存在下去;若是男人死了,那这个部落或是家庭大概就不存在了。女人和孩子那是可以跟着别的男人过活的。
赵勇看到这里,算是对这草原有了更深的认识了。之前对于这草原的了解,还都是从孟明那里听的。现下亲眼看到这残酷的场景,赵勇算是明白了之前孟明给他讲的那些了。在这草原上,能活下来,那就是对每个人的考验。天灾和**,要远远比大金抑或是大宋多的多。
前年在大宋亦或是大金游历的时候,赵勇也是看到过死人的。有的是和他一般的乞丐,饿死在路边,有的则是被乡间酷吏威逼而死,有的则是逃荒的时候,被官兵杀死。等等样式,不一而足。但那些人的死,和现下他看到的情景比起来,还都是没有今日看到的惨烈。
师傅说的还真是没有错,这天下,随处可见那食不果腹之人,随处可见那露在荒野的白骨。看到这些,自己心中的那心魔,反倒是愈发平静起来。他们虽然不是被冤杀而死,但他们的身世却是一样的凄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想真的舒服的活在这人世间,大概没有比掌握更大的权力来的更好的了。草原上即便再有风雪,貌似贵人们是不会冻死的。
想到这里,赵勇平素那心中报仇的念头反倒是淡了些,而那掌握权力的念头却强了起来。没有权势,人活着便如蝼蚁一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大概都不知道,抑或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奔向死地。自己的命运自己都左右不了。
赵勇看了这些后,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突然多了这些想法。他那师傅若是知道他有了这些想法,大概要后悔让他出来历练了。
三个月后,汪古部的人马在草原上和从东边大草原而来的乞颜部会和了。赵勇也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乞颜部大汗铁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