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洲山建营,只是曹朋突奇想。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要这郁洲山究竟能有什么用。看到那八艘海船的时候,曹朋本能的感觉,郁洲山弃之可惜。毕竟,一个孤悬于外,不受任何约束,而且可以在一昼夜间抵达陆地的岛屿,如果就这么放弃掉,的确有一些不舍。至于郁洲山的具体情况,曹朋也不清楚。不够这个岛屿既然可以容纳三万人生活,那么就一定有它的可取之处,不是吗?
但想要实施这个计划,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至少在目前来说,不太可能。
一来,马上就是年关,估计大家也没有那个心情;二来,海民入屯之后,开春就是农耕时节。这是海西第一次屯田,意义非常重大。这个时候,邓稷也的确是抽不出精力去郁洲山营建。
如果这样计算的话,来年初夏开始操作,已经是最好的预测。
所以,曹朋倒也不是太过于心急……
——————————————————————————
建安二年,随着除夕的到来,悄然渡过。
回想这一年,曹朋也不由得感慨万千。去年这个时候,他和邓稷一起到了九女城大营。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自己一家的命运,随之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遇到了魏延,夕阳聚遭遇伏击。而后救下典韦,又认识了夏侯兰……也就是在那时候,邓稷失去了一只臂膀。
随后劫囚,逃亡……
好不容易到了许都,却马上成了阶下之囚。
只是没想到,那一段牢狱之灾,却成就了一个传奇。
小八义横空出世,也使得曹朋在许都,结交了一批知心朋友。
随后,又经历了许多事情,辗转来到海西。
如今回响起来,恍若如梦啊曹朋坐在曹掾署的庭院里,背靠廊柱,仰望星空。
身后,脚步声响起。
曹朋头也没回,依旧坐在门廊上。
王买走过来,在旁边坐下,拿起曹朋身边的酒壶,喝一口之后,长出一口浊气。
“阿福,还不睡吗?”
“睡不着。”
曹朋从王买手中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口。
“明天就是班春,之后再过三天,咱们就得离开海西,前往广陵。
突然有一些感慨,所以想静一静……呵呵,咱们到海西,还没等安稳下来,便又要启程了。”
“是啊,我也觉得,这一年来,如同造梦。”
“哦?”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咱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除了习武,每天好像没什么忧愁事。可如今,地位虽然与早先提高许多,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快活。事事需算计,事事要计较……北集市虽然不大,可每天所见所闻,却好像包涵无数。有时候,我真的感觉着,很累。”
曹朋闻听,不由得诧异看着王买。
他现,他这一年来不停的往前奔跑,却好像忽视了许多东西。
王买只是个少年许多在他这个年纪的人,此时此刻,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自己,却把他卷入了漩涡。如果王买出生于一个大家族,也许还不会产生太多的感慨。
偏偏他此前,只不过是中阳山一个猎户子弟。
短短一年,一下子经历这么多的事情,对王买而言,的确是有一些负担。
曹朋感觉着,自己有些自私了“虎头哥”
“恩?”
“对不起”
王买一愣,坐直了身子,“干嘛说这种话?”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可能颠簸辗转,不但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而且还和王伯伯父子分离。”
“欸,你这是什么话。”
王买不由得笑了。
“你我是兄弟,再者说了,我觉得现在这生活,倒也过得刺激。”
“可是……”
“阿福,你听我说。”王买露出庄重之色,盯着曹朋到:“我知道,你将来是做大事的人。
我爹也这么说我虽然没甚大志向,可也希望自家兄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咱们在许都大牢之中,一个头磕下去,这一辈子都是兄弟。所以,你别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不是兄弟之间的言语。我和五哥,起于贫贱。大哥他们之所以肯和我们结拜,我知道更多是因为你的缘故。能和你做兄弟,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其他,都算不得什么。”
曹朋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突然举起酒壶,“虎头哥,让咱们一起做一番大事业吧。”
说完,他喝了一大口酒,把酒壶递给了王买。
而王买接过来,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啪两只手击在一处。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曹朋笑眯眯的说道,王买则用力的点了点头。
——————————————————————————
班春,是一个传统的活动。
每年春天正月,天子会举行藉田仪式,以鼓励天下农耕。
在举行藉田仪式的同时,各地府衙还要举行‘班春’的活动。所谓班春,也就是颁布春令,督促百姓及时进行耕作劳动,以避免耽搁了春耕时节。
《后汉书-礼仪志》记载:立春之日,液漏未尽五刻,京师百官皆衣青衣,郡国县道下至斗食令史,皆服靑帻,立青幡,施土牛耕人于门外,以示兆民。
四更时,曹朋等人便换上了班春所着的衣衫服侍,一同来到县衙门前。
此时,海西乡老缙绅,包括九大行在内,一应有头面的人物,早早便聚集在县衙的门外。
班春,是一桩大事。
可不能牵杂私人的恩怨。
哪怕是有一些人对邓稷还持有不满,可是在班春日,也必须要老老实实过来集合。
这是海西县自兴平元年以来,四年间第一次举行班春。早先由于种种缘由,加之又没有官府督促,班春活动几乎被废弃掉。而今邓稷开春第一道政令,就是举行班春活动。也正是向海西百姓表达出了他的信念。同时,也代表着官府的威信,在新的一年中,将会重新建立。
黄整潘勇等人,纷纷向曹朋拱手行礼。
他们的脸上,带着浓浓笑意。
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邓稷通过封锁盐路,将抄没的私盐转而为官盐。
而后又开设盐引,交由黄整等人进行贩卖。淮南地区的盐路,此前几乎是被麋家所控制,而今海西封锁盐路之后,整个淮南地区的盐价暴涨,也使得黄整潘勇等人,从中大获其利。
同时,正日之后,邓稷和黄整等人,又签订下契约,在距离海西县八十里外一处海湾,开设盐场,煮海制盐。当然了,这盐场一应费用,都是由黄整等人所出,并由此获得了三十年经营权。虽然这一时间,他们还无法看到其中的利益,但可以想象,该会是何等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