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已近九月。
八月桂花香,本应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可海陵连续十余日淫雨霏霏,让大家的情绪很低落。
徐州今年,又是一个灾年!
自兴平元年至今,已有五年的辰光。换句话说,陶恭祖死了五年,徐州在这五年当中,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中。曹操、刘备、吕布……你方唱罢我登场,每次更迭,都会令徐州弥漫腥风血雨。短短五年,徐州人口锐减。嗯当初陶恭祖坐拥徐州时,有百余万人口。而现在呢,不过五十余万而已。五年时间,人口减半,大片的土地荒芜,使徐州变得越残破。
昔日钱粮广盛之地,如今连军粮也无法供应。
而豫州屯田两载,成绩斐然,也使得吕布不由得为之心动。
在考虑许久后,吕布决定,于来年在下邳屯田。徐州沃土千里,难道还比不得一个许都吗?
只是这个冬天,又该如何渡过?
吕布有点后悔了……之前袁术与他约定,夹击小沛刘备。可刘备被打跑之后,袁术所承诺的军粮器械,根本不见踪影。有心和袁术开战,也必须要等到来年。当务之急,要解决粮荒。
这时候,张辽献出一策。
海西今年屯田,同样大获丰收。
一年来,海西县平稳展。持别是在吞下了三万海民之后,海西的人口剧增。其治下面积,已隐隐有和东海郡伊芦乡连为一体的趋势。
“君侯,听闻海西县今岁收获近百万斛,何不向海西借粮?”
“哦?”
吕布闻听,顿时来了兴致,早先还是愁眉苦脸的模样,眨眼间云消雾散。
“海西,竟有如此多存粮?”
宋宪开口道:“既然如此,何需借粮?君侯,末将愿取一支兵马,攻克海西县。嗯那弹丸之地,必不费吹灰之力。到时候把海西攻下来,百万斛粮草岂不是尽归君侯,何乐而不为?”
吕布怦然心动。
张辽大怒,“子远,尔何处此言?莫非要置君侯死地?”
同为八健将,但张辽的身份和地位,明显要高于宋宪。不仅仅是因为张辽武艺高强,兵法出众,但以出身而言,就比宋宪高出许多。嗯当初董卓在世,张辽为北地太守,远不是宋宪可以相提并论。所以,张辽这一火,宋宪顿时止住了话语,讪讪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魏续说:“文远何出此言?”
“海西,广陵治下;邓稷,朝廷所任。此时攻取海西,岂不是要得罪陈登,更与朝廷反目?况且,那邓稷在海西威望颇高,而且与君侯也从未有过恶意。他能使一偏僻小县,变成今日之局面,君侯不招揽也就罢了,反而出兵攻打,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想当初君侯初至徐州,徐州何等模样?而今徐州,又是怎生状况?我以为,君侯当有长远之计,而非一味征伐。”
张辽说罢这一番话,心里也有些紧张。
他实在是忍耐不住,想要一吐为快。来徐州已经四年,可徐州越来越疲惫,越来越衰弱。
长此以往,他们很难在继续立足徐州。
吕布的脸色阴沉,没有开口。
魏续怒道:“张文远,你好大的胆子。”
“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
“实话实说?依我看,你分明是有了贰心。”
“全都住。!”
吕布一声怒喝,长身而起。
他猛然向陈宫看去,却见陈宫老神在在,好像没有听到刚才的那一番争论。
“公台,你怎么说?”
陈宫沉吟片刻,微微一笑,“徐州连续灾年,而今更是钱粮匿乏。文远,你说的不错,君侯当有长远计。可问题是,我们若不攻伐海西,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又如何能支撑到来年?”
“这个……我们可以借粮。”
“如果海西不借呢?”
“我们……”
陈宫说:“海西,如今日渐强盛。其位于淮水北岸,已隐隐成了气候,早晚必成君侯心腹之患。从海西到下相,不过两天路程。一俟曹操用兵,海西必夹击下郊,到时该如何是好?
所以,海西必须要打。不但要打,而且还要打胜。若不然的话,与君侯必无半点益处。”
“可是……”
张辽还想要瓣驳,却被吕布打断。
“文远,不要说了。公台所言不差,若任由海西展下去,早晚必成心腹大患。这样吧,我听说徐县近来似乎不太安宁,陈登在广陵招兵买马,似有不臣之心。你驻守徐县,给我盯死广陵方面的动静。一俟陈登有异动,你就立刻渡淮水,吞并肝贻,随时可以攻伐东阳。”
魏续宋宪侯成三人,幸灾乐祸。
而张辽却显得是面如死灰一般,颓然低下了头。
什么监视陈登,说穿了就是被配出去。很明显,自己刚才那一番话,恐怕是触怒了吕布。
他叹了口气,插手道:“末将遵命。”
温侯啊,你今日为这百万料粮草,早晚会惹来杀身之祸。
“那谁愿为某出兵,攻伐海西?”
“末将愿往。”
吕布话音未落,宋宪已站起身来。
“末将只需率本部人马,再命宋广前来,足以攻克海西”
“如此,便辛苦子远。”
吕布微笑着点头,而后命众人散去。
魏续三人,兴高采烈的走了。而张辽则垂着头,面色阴沉。
“文远!”
身后有人呼喊他的名字,张辽回身看去。见是陈宫在唤他,他脸色一沉,冷冷地哼了一声。
“文远留步。”
“军师有何吩咐?”
说起来,张辽此前和陈宫的关系还不错。可是陈宫今天在议事的时候,令他颜面全无。为此,张辽心里很不痛快,故而也不会给陈宫什么好脸色。陈宫又不是蠢人,如何不知道张辽的心思。
“文远,体怪我今日驳了你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