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剧痛仍然还在继续着,但是眉心窍穴里那一团凝练无比的灵力却忽然轻轻一颤,在沈石开始勉强运起清心咒后,这里一直平静的灵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一片清凉温和的气息,从他眉心窍穴里散布出来,片刻之后,在他神念引导之下,眉心窍穴里的那团灵力猛地散开,以他头颅眉心为中心,散布冲进了他周身气脉。
所过之处,从沈石丹田之中散逸而出的失控灵力顿时与这种清凉灵力生了对峙争斗,只是相比起他丹田那一派的灵力,从他眉心窍穴里出来的灵力精纯无比,凝练程度至少是另一种灵力的数倍以上,在短暂的争斗之后,眉心灵力便迅速压制了丹田灵力。
这过程短暂但对沈石周身经络气脉的伤害却是不小,有那么片刻,就像是千刀万剐的刑罚真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全身无一处不痛楚,仿佛千万把利刃同时割在了他的身上皮肉之中。
沈石闷哼了一声,瞬间大汗淋淋,身子剧烈颤抖,险些便晕了过去。
总算他这些年来屡受磨折,心性历练得十分坚韧,在这种强烈无比的痛苦中,险险地硬撑住了,没有让自己体内的灵力彻底失去控制。
而另一边也算幸好,他眉心中的灵力看起来对气脉里的丹田灵力十分强势,迅速地压制了之后,又因为份属同源,不消片刻竟然是卷掠而过,反而将那些散逸而出的丹田灵力尽数吞噬合流,变为自身的一部分,然后再度向前冲去。
如此这般的情景,在他体内数百条的气脉经络中同时生,似小溪汇入江河,犹如万川直奔沧海,一点点一滴滴,在过往日子里十分平静平和的清心咒,在这个夜晚忽然隐隐有了几分如洪水怒涛惊雷闪电般的力量。
灵力洪流轰然奔涌,冲过了每一条经脉,带走了每一滴每一点的灵力,不剩半点残渣,在那无声却汹涌的咆哮里,冲向那最后的归宿——
丹田!
失去了灵力的气脉经络,迅速地恢复了平静,不再有剧烈的痛楚传出,沈石从可怕的恶刑里挣脱了出来,神智渐趋清明,同时感觉着自己体内那股奇异的灵力潮汐,如巨涛洪流一般,心里忽然掠过了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念头。
他不敢多想,只是尽力去催持操控着那些越来越强大势头越来越猛烈的灵力,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反噬的灵力被眉心灵力吞噬合流并带走,他右手掌处的龟裂血痕在迅速地消失,开始回复正常。
但是沈石的心里并没有感觉到轻松,他甚至比刚才还要更紧张几分,因为如万川归海一般,所有的灵力如同奔腾呼啸的洪水,已经冲到了他的丹田之外。
万川归海是天地常理,但河水江水入海时,何曾有过万马奔腾惊涛拍岸般的狂暴景象?而此刻沈石的体内,却就是如此。
沈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生什么,他甚至隐隐有些害怕,自己的丹田也许根本无法在这等狂暴的洪流中支撑下来,到时候等待他的便是根基尽毁的悲剧下场。只是此时此刻,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无法在阻止那些剧烈的灵力洪流了。
下一刻,他屏息静气中,在那清心咒的催持之下,第一次真正汇聚了他周身体内,所有灵力再不剩半点分毫的灵力洪流,轰然灌进了丹田之内。
※※※
凌春泥默默地站在沈石的身前,望着这片夜色冰凉如水,晚风吹过她的梢时候,有些许的寒意。
周围一片寂静,仿佛连掉落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天地幽然,似乎只剩下了她与身后沈石两个人。
她看了一眼沈石,见他神情似乎有些奇怪,汗珠不停地滴落,有那么一刻似乎极度痛苦连脸上肌肉都扭曲了一下,但旋即似乎轻松了下来,神情平静了不少。
凌春泥有些担忧,但看着沈石模样,特别是他右手掌的伤处明显开始好转了,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像情形正在往好的方向展吧。
然后,她忽然一怔,转身看去,却是有一阵低沉的车轮声碾压着路面,从她前方不远处的路上驶过。淡淡微光里,那好像是一辆平凡的马车,沉默却孤独地行走在这片夜色里的街道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平静地在车前驾驶着车辆前行,而马车的车厢里布幔垂落,遮蔽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黑暗的长街里,忽然有一抹亮眼的鲜艳颜色掠过,一只非常漂亮有着金红黄三色羽毛的小鸟振翅飞过天际,然后扑打着翅膀落在了那车厢顶上。
它低头用鸟喙梳理了一下翅上羽毛,似乎有些无聊模样,转眼四望,目光扫过周围,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掠而过,看到了那个站在路边有几分惊讶神色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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