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扬羽沉默片刻后说道:“今夜长安之乱,最主要是那些修行者胡作非为,羽林军就算能镇压住街面,却没办法把这些修行者揪出来。”
齐四爷闻言骤惊,说道:“我帮中兄弟也不可能是修行者的对手。”
上官扬羽说道:“我不要求你的人杀死或者抓住那些修行者,我只需要你的人让那些修行者不敢再对普通人动手。”
齐四爷皱眉说道:“修行者不是在天枢处,就是在南门观,别说是我鱼龙帮,就算是大人您签了府令,派衙役去也不管用。”
“有很多事情,长安府不方便做,但你鱼龙帮做起来却相当方便。”
“这些纸上是本官年前从军部调出来的,是天枢处的官员执事,还有南门观那些娶亲的道人的家庭住址,他们的老父老母,弱妻幼子应该都还在家里。”
上官大人神情慈祥地从怀中取出厚厚一叠纸,说道:“鱼龙帮是长安城的地头蛇,找到这些地方很容易,把这些妇孺老弱请到秘密的地方也很容易。”
齐四爷接过那些地址,片刻后才醒过神来,感觉身体有些寒冷,看着大人慈爱的容颜,颤声说道:“这……太狠了。”
上官扬羽感慨说道:“其实我也不想的,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狠字。”
齐四爷这时候想起朝老太爷离开正堂前,与上官大人那番对话,才明白其中真正的意味,不由感到好生佩服,却又有些不安。
“无论是清河郡会馆,还是天枢处南门观……都不是大人的职司。”
齐四爷不解问道:“大人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来做此事?”
上官扬羽轻捋胡须,便欲开口。
齐四爷见他神情,便知道他想说什么,说道:“朝野间,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大人是大公无私之人,所以您可千万不要用这个理由。”
“本官确实胆小怕事,贪财枉法,要说如何爱大唐,真说不过去,然而如果没有大唐,长的像我这么难看的人,能到哪里当官?还能做到京城府尹的位置?”
上官扬羽感慨说道:“若大唐真的亡了?我还能到哪里贪钱去?这个道理并不复杂,所以我懂,但奇怪的是,有很多人却偏偏不懂。”
…………李渔缓步走进殿内。
她的神情很疲惫,她的脚步也很疲惫,清河郡叛乱自立的消息,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下了十余日暴雨后,忽然又下起冰雹来。
而她刚刚知道的那件事情,就像是冰雹天里落下的闪电。
她走到榻前,看着脸色苍白,明显还处于惊恐状态中的弟弟,不由有些心疼,旋即却是自嘲一笑,和声问道:“是陛下动的手?”
李珲圆见她语气依旧像平时那般温和,顿时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不错,那些乱臣贼子想杀朕,朕便把他们全杀干净。”
李渔坐在榻畔,安静片刻后说道:“许世将军也想要杀你?”
李珲圆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说道:“皇姐在说什么?”
李渔轻声说道:“昨天王景略已经进了长安城,他去军部查到消息之后,今夜才进宫见的我,所以我才会想着来问你。”
李珲圆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拌,强颜笑道:“皇姐要问我什么?”
李渔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淡淡说道:“清河郡叛了,神殿掌教大人从那边绕行崤山入我唐境,天枢处和暗侍卫包括军部的眼线,都没有现,这便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掌教大人怎么知道大将军驻营在崤山下?”
“我都不知道大将军当夜宿在崤山,神殿是怎么知道的?”
李渔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大将军是个自信骄傲的人,但在战场上他向来谨慎小心,那么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珲圆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僵硬,甚至更像是在哭。
这个时候,安静的殿门外响起一道冷静的声音。
“这些年来,有很多昊天道南门的修行者从军,我如今是南门门主,那些人自然不会想着要瞒过,而天枢处与军部关系更为密切,我又恰好奉陛下旨意管着天枢处,所以很幸运的,我得到了大将军的回程路线。”
殿门开启,何明池走了进来。
他夹着已经有些变形的黄油纸伞,对着榻畔的姐弟微微躬身行礼。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