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摇头,有些犹豫地说道:“目前的形势很混乱,仅凭吕布的力量,到时候未必能够冲破袁本初和段煨的阻拦。而且,就算他能冲破这两道阻拦,刘世仁留在洛阳的爪牙未必会放开函谷关,让皇帝平安东归。”
“他们敢这么做么?洛阳可是有不少忠于皇室的大臣,他们怎敢明目张胆地阻拦皇帝东归!”钟繇有些不敢置信。
荀攸冷笑说道:“刘世仁身边有高人辅佐,早就看出了不可让皇帝还都洛阳,若非如此,以刘世仁掌握的力量,完全可以率领十万大军携着大败北方胡人的威势,从并州北方一口气打到河东来,甚至是打进长安,然后护送皇帝平安归于洛阳,又怎么会故意坐视袁本初喘息呢?”
钟繇点头,同意荀攸这番分析。“听说刘世仁现在正忙着收拾辽东的公孙度,只怕没有一两年时间都无暇南顾,这次若是能促成皇帝东归,孟德也就有了机会。”
“是啊,若是皇帝东归,到时候只要皇帝一封诏书送往兖州,孟德公便可以尽起兖州之兵,入洛阳护驾,到时候袁本初肯定不会刁难,荆州刘表也会表示支持,刘虞父子也就没有了南下的借口,如此一来,当可以免去一场大乱。”
“公达莫要灰心,凡事皆在人为!钟某不才,愿为天下苍生和大汉江山拼上一把!”
“元常兄一腔忠君体国之血,令荀某敬佩!”
当长安城内各方势力勾心斗角的时候,长安城外已经获悉王允去世消息的各路军阀也是各怀心思,将目光瞄准了朝堂上空缺出来的高位。
征北将军李傕帐内,军师贾诩、李傕的从弟李维、李桓,儿子李式,侄子李利和外甥胡封等嫡系将领尽皆在列,除了李傕的从弟李应驻守北面的漆垣县,侄子李暹和李进驻守老家,忠于李傕的部下今日都来密谋再攻长安之事。
贾诩建议说道:“这几年关中地区之所以能够保持稳定,关键在于长安城内外三方势力之间的平衡,如今王允去世,这种脆弱的平衡便被打破。可以预见的是,吕布没有了王允和皇甫嵩的制约之后,必然会觊觎更加显赫的位置,而他一旦得到了自己的所想,接下来就会将心思放在如何削弱城外各方势力上来。”
李式有些不解地问贾诩:“文和先生,小子有一事不明。吕奉先手下充其量不过两三万兵马,就算他威逼朝堂大臣最终获得高位,也不过是虚位,他又如何能够威胁到父亲和其他几方势力呢?”
“如果吕布控制了朝堂,他可以裹挟朝中大臣和皇帝还都洛阳,而一旦皇帝离开了长安,这关中之地便没有了可以调停各方的朝廷,到时候各路诸侯都有了动手的理由和借口,关中各路诸侯该将何去何从?”贾诩阴测测地说道。
“这还是最简单的推测。若是吕布故意让朝廷抛出来一个三公或者九卿的高位,又或者抛出来一个司隶校尉的位置,试问到时候是由征北将军来接任,还是该有征西将军或者镇北将军来接任呢?”
贾诩口中所言征北将军,正是李傕的封号,而征西将军则是郭汜的封号,镇北将军则是张济的封号。关中附近目前最大的三股军阀便是李傕、郭汜和张济,另外还有樊稠和王方两个分别从属于李傕和郭汜的小军阀。
李傕的头脑一向够用,他听出了贾诩对于“二桃杀三士”的担忧,沉声说道:“三姓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占据前将军这样的高位!若是再被他往上爬,我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今日召集你们前来,就是要提醒你们抓紧时间准备,随时做好入主长安的准备,明白了吗?”
“属弟明白!”
“孩儿明白!”
类似的布置,在郭汜的地盘上、在张济的地盘上也相继发生。几路大佬都死死盯着长安城,他们既要防止皇帝被转移到别处,还要防止临近的势力抢先控制了长安,各种算计真是令人眼花缭乱。
王允府中,挂满的缟素尚未来得及摘去,大剑师王越在王允去世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继续留在府中保护王家的后人。
“师尊,洛阳方向刚刚传来消息,北面请我们出手,刺探吕府、京兆尹府和钟府的动静,报酬是在冀州和徐州开办燕山武馆。”
一名年轻的死士悄悄向王越如是报告。
“嗯,为师知晓了。”
数日之后,到了朝会的时候,吕布全身披挂整齐,在四百陷阵死士的护卫之下,杀气腾腾地向着未央宫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