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后院内,有一处警戒森严的园中院,王越亲自负责护送的人便被安置在此间。
高顺仰面躺在柔软舒适的卧榻之上,摇曳晃动的油灯照在他胡子拉碴的脸上,看不出是怎样的表情。自从在长安受伤被俘之后,高顺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令他意外的是,李傕最终居然没有杀他,而是以五千石粮食的价格,把他换给了别人。随高顺一起被当做筹码交换的还有秦谊和许汜,那两人似乎价格“卖”得比他要好,分别买了一万石。
高顺被交换到陕县之后,生活待遇明显见好,有专门的医士每天替他换药,每顿所食的饭菜也从当初被俘时的粗茶淡饭变成了四菜一汤,偶尔还能喝上一壶上等的幽州特酿。在陕县呆了一段时间之后,高顺亲眼看到有人来与许汜和秦谊交谈,然后过了没多久就听说吕布用马日磾作为交换,把秦谊和许汜换回河东去了。
得知此事之后,高顺的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隐隐觉得很痛。他想不通,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带着陷阵营的八百兄弟断后,拼了性命地拦截李傕的士兵,吕布和那些大臣们怎么可能从长安走脱。虽然自己因为重伤被俘,但那种情况下,就算是吕布本人断后,也是这样的结果。难不成,吕布是嫌他没有在阵前自刎么?
带着复杂伤痛的心情,高顺就像丢了灵魂一般,任人摆弄着上了路,然后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一路走,最后来了这处不知坐落在何地,属于谁的府邸。
虽然一路没有说话,但高顺心里明白自己这次到的地方绝对非同一般,因为一路护送他的那位剑客,高顺曾经在王允生前出行时见过几次,也听人说过这位中年剑客的事情,知道他就是当初匹马闯阴山的大剑客王越。能动用王越这样顶级的剑客亲自一路护送,下令的人身份自然尊贵无比。
高顺躺在榻上,隐约听到有一队脚步声从中院传来。没过多久,就见一位身材欣长的壮年剑客大步走进屋内,他站在距离高顺五尺的地方,抱拳对高顺说道:“高将军,公子待会来看你,千万注意言语,莫要顶撞了他。公子很是看重你,对你没有半分恶意,希望你不要让我们这些人难做。”
高顺似乎猜到了“公子”的身份,于是点头,算是答应了面前之人的要求。
不多时,刘和在护卫的簇拥下走进了高顺房内。
“你们几个都出去吧,屋内只留丁侍卫长便可。”
此时高顺已经起身,正仔细观察着面前不远处一脸笑意的公子。
“我叫刘和,是我下令让人将你从陕县送到邺城来的。听说你在长安受了很重的伤,我担心你会留下隐疾,所以已经派人回蓟城去请华神医的请传递前来邺城为你诊治,有他们出手,应该不会有事。”
刘和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随意的样子,自顾自地便拽过了一张杌子,坐了下来。
“你也坐呀,见了我不要觉得拘束,今夜就随便唠唠,等你身体康复了,再给你接风洗尘。”
高顺被刘和这种别开生面的接见方式彻底整懵了,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刘和从进屋之后,好像压根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顺乃粗鄙武人,何德何能,让公子如此费心。”
“武人好呀,这乱世之中,只有武人才能护得百姓安宁,护得家乡宁靖!”
“顺很惭愧,这些年东征西杀的,似乎并没有保护百姓和家乡,都是闷头追随着吕将军了。”
“我记得高将军的家乡是在并州北方是吧?”
“顺是并州五原人氏。”
“那你想不想有朝一日带着兵马回家乡去,从此做个保境安民的将军?”
“顺是吕奉先的部曲,只要他一天不说舍弃我,我便要追随于他。”
“唉,真是个榆木疙瘩。你别急,过几天我就让人把吕布自愿与你解除部曲关系的书信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