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慕容平负责从骁骑卫士兵当中挑选一批种子,而张辽则跟在张郃的身后没日没夜地操练。按照刘和的设想,新组建的越骑卫兵源主要分为三部分,部队的主体是并州本地的汉家子弟,另外再从内附的南匈奴人和河西羌人当中各自挑选数千青壮加入。
骁骑卫军中的士兵便是由幽州汉军子弟为主,然后以乌桓骑兵和内附的鲜卑人为辅,这样的部队构成既保证了忠诚度,也保证了战斗力,而且也为民族融合起到了示范作用。
慕容平作为当年马城训练团弓弩营的教官,在骁骑卫当中还是很有威望的,因为当时只有表现最好的弓弩手才有机会被挑选进入骑兵营接受赵云的训练。只是慕容平好说歹说,那些昔日的学兵,如今的中层军官都不愿意离开骁骑卫,因为他们担心两年之内没有仗打。慕容平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给这些昔日的属下摊派任务,让他们推荐一些有潜力的底层什长和伍长出来,作为越骑卫的骨干。
时间转眼就到除夕,这天按惯例不用出操和训练,除了轮值的将士,其他人都可以原地休整,到了晚上还会有一顿丰盛的年夜饭等着大家。张郃让人备下丰盛的酒菜,然后派了传令兵去将张辽和慕容平请来,加上骁骑卫几名副将,大家一桌坐了,吃年夜饭。
在座的都是从军多年的老行伍,酒桌上谈论的话题三句话不离本行,有人回忆当年千里奔袭直捣受降城的往事,有人缅怀跟随大将军激战长安时的情景,张辽的身份特殊,便只顾与人斗酒,也不多言。
张郃有意考校张辽,出声问道:“文远,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你能发现骁骑卫成为天下第一强军的诀窍么?”
张辽思索片刻,郑重回答:“以吾所见,骁骑卫成为天下强军绝非偶然,而是占住了三条。第一条,上至将军,下到士兵,他们都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第二条,骁骑卫中将士几乎人人识字,就连那些乌桓士兵和鲜卑士兵都会写简体的汉字,这在别的军队中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第三条,骁骑卫的训练方法独特,既不是那种不顾惜士兵生命的蛮练,也不是走过场的假练,而是一切以实战需要出发的巧练。”
张郃不置可否,反问张辽:“难道你不觉得骁骑卫的军纪十分严明,装备十分精良,战术十分先进?难道这些就不是吾军成为天下第一强军的诀窍?”
张辽回答说:“将军方才提到的这几条确实存在,而且毫无夸大,但吾以为这却不是骁骑卫与众不同的地方。只要是善于带兵的将军,军纪肯定严明,我敢说幽州其他各军的军纪未必就比骁骑卫差。精良的装备确实是取胜的重要条件,甚至可以帮助大军轻松取胜,但这绝对不是一支强军的立军之本。就算现在给西凉骑兵配备与骁骑卫同样的装备,甚至是更好的装备,我敢断言获胜的还是骁骑卫。至于先进的战术,在我看来,战术没有先进落后之分,只有成功的战术和失败的战术之分。战场形势瞬息即变,所谓先进的战术未必就适应具体的每一场战斗,而再好的战术,也必须要领会意图的将军和士兵共同努力才能实现。”
张郃颔首,露出赞许的笑容。“文远说的非常好,算是看到了根子上面。这个问题我也是最近两年才彻底悟透彻的。按照大将军的说法,真正的天下强军,必定是有信仰、有文化和会训练的部队。没有信仰的军队,不知道为什么作战,也不知道为谁作战,迟早都会败亡。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指望一群连‘仁义礼智信’怎么写都不会的士兵去做到‘仁义礼智信’,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会训练的部队,不会过度压榨士兵的生命,更不会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这就可以让部队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当然了,对于一些特殊的士兵,训练时要采取超常规的办法,苦练也是必不可少。就像高顺将军当初统领的陷阵营,据说这里面的士兵每个人都能做到以一当十,十分厉害。”
张辽想到陷阵营最终的悲惨结局,不由叹息说道:“训练陷阵营的代价太高了,跟养蛊差不多,是用上万士兵的生命练出来的。只是就算如此,也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小股精锐部队都无法发挥作用,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无数的普通士兵。”
“文远既然已经将我骁骑卫的精髓学到了,开年之后便去并州北边招募士兵吧,你本就是雁门那边人,相信可以得到并州子弟的支持。我这边会尽量提供帮助,无论要人还是要马,只要我能拿得出来,都不会空了你的手。”
“将军提携教导之恩,文远没齿不忘,日后若是有用得上越骑卫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郃与张辽的一番谈话就此结束,后来被收录在了讲武堂的教案之中,成为无数年轻军官学习思考的典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