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阳去问了四老爷:“父亲,母亲身边服侍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四老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母亲不在了,家里的事情乱了套,我一时不察,让老太太那边的人钻了空子。那些人,悉数被赶到田庄上去了。”
“你母亲尸骨未寒,我连她身边的人都保不住,我这个做丈夫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四老爷向顾重阳保证道:“等过了年,我就把一些得力的人接回来,那些不中用,就留在田庄吧。”
“这怎么行?”顾重阳大急:“等过了年就晚了!”
“没事,那些人在田庄反而清闲。”四老爷道:“你身边的人都在,邱嬷嬷也留了下来,你放心好了,断断不会少了服侍你的人的。”
她在乎的根本不是有没有人服侍自己,而是母亲身边的老人身上可能会有线索。
“父亲,您能不能今天就去把人接回来?”
四老爷摇了摇头道:“不行,庆阳侯府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爷们不能插手内宅的事情,我若是去接,恐怕老太太那边就过不去。等开了春,我一定把那些人接回来。”
顾重阳却不满意他的说法:“万一开了春老太太还是不同意呢?”
“不会的。”四老爷轻声道:“我走了吏部尚书的路子,他保举我去光禄寺任职,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光禄寺丞。”
这些天的奔波,终于有了结果,四老爷眼角眉梢都是舒心的笑意:“你知道光禄寺丞吗?是正六品的京官,比县令足足高了两个品阶。”
“真好。”顾重阳点点头道:“恭喜父亲高升了,若是母亲在,不知道有多高兴。”
四老爷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顾重阳知道,父亲现在一心想着当官的事情,母亲身边服侍的人这样的枝梢末节他恐怕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而且等过了年恐怕真的就晚了。
她赶紧让顾泰来去田庄上,这才现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已经被卖了。
顾重阳这才意识到情况比她想的更为恶劣,她又马不停蹄地让顾泰来去追查那些被卖的人。
那些人的卖身契,一直是由伍嬷嬷保管的,这些人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人,母亲死了,这些人包括母亲的嫁妆,顾家都没有资格动。没有经过沈家的同意,她们怎么敢卖母亲的人。
可如果有沈家人同意呢?
顾重阳想到舅舅对于母亲是病死一事深信不疑,心里就顿了顿。
顾家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不经过沈家人同意就处置母亲生前服侍的人。最大的可能是舅舅因为母亲之死迁怒这些人,所以把这些人卖了。
她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舅舅与父亲都没有看到事情的严重性,眼下她只能靠自己了。
在外面,她只有一个顾泰来可用。
为今之计,只能希望顾泰来能找到母亲身边的老人了。
“不急!”顾重阳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丹心,轻声道:“一定会与消息的。”
当天下午,顾泰来回来了,他的鞋子上灰扑扑的,脸上也特别疲倦。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都怪我不会骑马,等我打探到消息去追,人已经坐上船走了。”顾泰来摇摇头,自责道:“小姐,我真是没用!”
顾重阳心头一沉,难掩失望。
难道真的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吗?
她没有说话,而是望着窗户外的一株腊梅定定地出神。
顾泰来、丹心,绿芜跟青芷都有些忐忑地望着她。
自打夫人出事之后,小姐就没有笑过,她总是这样怔怔地出神。
原本活泼天真的小姑娘,一下子变得沉静稳重,好似老树下的古井,波澜不惊,深不见底,带着幽深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