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绍兴、余姚,吴家医馆。
已是六月天,天气变得炎热起来,艳阳当空,知了不知疲倦地躁叫着,到处泛着一股浮躁的气息,可在吴家医馆内,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吴大夫、吴夫人还有吴萱,一家三口正在处理着药材,如荷叶、金银花、薄荷等,这些都是解暑的药材,最湿热的夏季可以帮百姓解暑,每年到这个时间,吴家医馆的收入都能创一个小高峰。
至于作为徒弟兼伙计的大林和小松,吴大夫早就派他们挑着解暑茶到下面的乡村售卖。
可以创收又能收获名声,吴大夫可以说经验丰富。
此刻,吴大夫熟练地用刀给熟地切片,熟地是一味中药,需要处理过切片才能使用,行医几十年的吴大夫可以说工多艺熟,只见他两手如飞,把一块块熟地切成又薄又均匀的小片。
不到一刻钟,就切了一大堆。
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吴大夫看到自家夫人和女儿正在拣金银花,就是把一些枝叶拣走,然后再挑一些品质好的,专门做那些地主老财的生意。
也就这些人℃,出得起价钱。
看到婷婷玉立、如花似玉的女儿,吴大夫心里很是欣慰,自家女儿的身段姿色,在余姚那是数一数二的,这是老吴家种好啊。
很快,吴大夫又有些沮丧起来,自家女儿的姿色是数一数二没错,可是眼光之高,在余姚估计也是数一数二,都过16岁了,左挑右拣,横竖不满意。
换作同龄的,现在都抱孩子了,这女人嘛,那是嫁得越早,选择就越多,等于年纪大了,就是别人挑自己不是自己去挑了,为了宝贝女儿的事,吴大夫已经都急得上火了。
嗯,有时候也不能太宠着女儿,得拿出一些做父亲的威严才行。
“咳咳”吴大夫干咳二声,柔声地说:“萱儿。”
“爹,什么事?”吴萱十指快如十只蝴蝶上下翻飞,不断地挑拣着药材,一边应一边挑着腐败的金银花,头也不抬。
吴家医馆能在余姚一众同行中脱颖而出,除了吴大夫医术精湛外,在药材上也很有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清理药材,把腐烂、变质的药材剔除,以保证药效,也就是这样,吴大夫才一直稳坐余姚大夫的头把交椅。
对了,那位置也曾动摇过,就是给那个死而复生的败家子害的,一想起虞进,吴大夫就气打得不过一处,那家伙,还想勾搭自家宝贝女儿,那是枉想。
虽说虞进最近大有长进,家中也买宅置田,人也变得有才华,可这并不能彻底改变吴大夫对他的印象,要知道,以前虞进那是读书人中的败类、烟花柳巷的常客。
谁知道哪天他又突然犯浑,整日花天酒地,到处拈花惹草呢?
女儿只有一个,天下才俊多了,何必在他身上冒险呢?例如绍兴府户房钱司吏家的儿子钱如山,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
可是女儿对他非常冷淡。
吴大夫笑着说:“那钱少爷不错,不知多少女孩子哭喊着要嫁入钱家,女儿你就不考虑一下?”
“说了,没兴趣,爹要是你喜欢,你嫁入钱家好了。”吴萱还是头也不抬,一脸不以为然地说。
寒一个,这是什么话,哪有女儿这样和父亲大人说话的?
可是吴大夫又舍不得责备宝贝女儿,于是苦口婆心地劝道:“萱儿,那钱少爷真是不错,人长得英俊,才二十岁就是秀才公,钱家老爷是绍兴府户房司吏,户房啊,那相当于捉只老鼠进米缸,我们都管他叫财神爷的,再说钱大人只有一个儿子,钱少爷也答应明媒正娶,让你做正室。”
“你爹打听过了,钱大人的老家是新昌,离我们余姚也不远,钱家在绍兴有三套宅子,五间店铺,在新昌更了不得,五进五出的青砖大宅子,三百多亩水田,新昌县最繁华的大乐街,钱家几乎买下了半条那么多,此外还一百多头牛,奴仆二百多人,看中我们,那是竹门对了木门,啧啧,只要女儿嫁过去,马上就可以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好。”
说罢,自言自语地说:“钱如山,钱堆得像山那么高,这名字听着就讨喜,那像某些人,叫什么进,那是尽才对,一听就知是一个油腔滑调、没有福气的小人,哼哼。”
幸好早早就滚了,也不知去哪里,估计是没脸留在余姚吧。
太好了。
后面的话吴大夫是压低声音自顾说的,吴萱没有听见,前面说的倒是听见了,其实不光听到,差不多可以背出来了,这些日子人吴大夫没少在吴萱耳边唠叨。
吴萱闻言,那可是一脸黑线。
自家老爹也太现实了,那眼睛都钻到钱眼上,还没相亲,就去查别人的家底,连人家家里有多少亩田、多少头牛、多少个奴仆都查得这么清楚,传出去得多丢人啊。
“爹”吴萱把手里的金银花一推:“你这是要卖女儿啊,不嫁,不嫁,要嫁你自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