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功在一边看了,也是颇感高兴。
无论如何,眼前看到一种历史上证明曾经发生过的事又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那种奇妙的感觉还真是一般人体悟不到的……
“这位是五军营下幼官舍人营马军把总小张大人,”俞大猷指着惟功,对着宗擎介绍,“他的一身武学,得到的是吴惟贤吴将军启蒙,然后是马帅的箭术,还有我的剑决,所以算是南派武学的集大成者。将来,他的声名,会在我之上!”
惟功适才一直站在俞大猷的身边,他已经告辞,但宗擎等人迅速上来,他不好就这么一甩袖子就走,只能站在旁边等他们见面告一段落,自己才好离开。
但俞大猷这样介绍自己,这使得惟功也没有办法,只得向三个和尚微笑点头,聊以致意。
他的官职虽然长,但宗擎等人不是没见识的乡农,他们走南闯北,没有地方官府大吏们的支持是不可能闯荡江湖,并且有诺大的名声出来的,少林寺是一块金字招牌,宗擎本人也是有名望的武僧,走到哪儿,都可能有巡抚一级的高官接见,三品和四品的分巡、分守道,还有布政小参,按察司,知府,县,这些地方大吏,引为知已,高高上坐为尊客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这些文官大吏都是如此,普通的将领根本不会入他们的法眼。
俞大猷是名扬天下的名帅,一品武官,而且是授业半师,所以他们尊重,一个半大少年,还是小小的马军把总,就不值得放在眼中了。
俞大猷介绍到前半段的时候,宗擎还是不以为意,只是礼节性的微笑着,介绍到后半段的时候,宗擎才显露出郑重的神色。
他很了解俞大猷,知道这位老帅不是信口开河之辈,既然这么说了,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少年,就一定是一个天下奇才。
宗擎揖掌俯首,道:“小僧宗擎,能有幸得见张大人,实在是幸事。”
“大师客气了。”惟功道:“若有机会,当领教大师的武学高招。”
他只是客气话,少林寺的武学虽然有武僧上阵杀倭寇之事,但总体还是以强身和健体为目标,不是正经的杀人术,和这些大和尚较劲,对他的武学之路,没有太多的裨益。
“何必等机会?就是现在!”宗擎身后那个黑塔般的和尚一声暴吼,大步上前,两手如蒲扇一般,伸手就来拿惟功的前胸。
他们是名寺名僧,跟在宗擎身后向来是被人尊重和礼遇,不料到京营门外,足足站了一个时辰才被接见。
俞大猷的身份在这,他们不便发怒,心中的不满,正好是可以对着惟功这个耽搁俞大猷见人的宾客来发。
加上俞大猷的介绍实在是太过于拔高了惟功,惟功的名声只是在京城之中响亮,在南方根本没有任何名气可言,听到这样的话,宗擎这样的中年僧人还没有什么,他的涵养和城府不会使他有所表露,在他身后的两个和尚才二十来岁,正是年轻气盛之时,一听到俞大猷的话就是按捺不住胸中怒气,抓住惟功话里的客套之意,那个黑和尚便是冲了上来。
他的身量比较惟功还高一些,力量亦是极大,上前之时就打定了主意,要拎着惟功的官袍衣领,将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子拎到半空,抡上一圈,当着校场内所有人的面,丢在地上。
到那时候,看这小子还有什么脸面,装什么高手!
“普善!”
宗擎沉着脸,喝斥着,但亦是看出来不及了。这个普善虽然从小养在寺里,但对佛法一点兴趣也没有,打坐也坐不住,只能叫他习武,当个护卫山门的武僧。从武学上来说,这个普善倒是有常人难及的天赋,他已经掌握了蓄力和发力之法,招式也是千锤百炼,十分精妙。
一路上普善是给他惹了不少祸事,但也挡了不少麻烦,什么念秧贼,山匪恶霸,想在宗擎身上出名的江湖侠客,都是被普善那双蒲扇般的大手给丢了出去。
这一次想来也不会意外,但眼前这小张大人是俞大猷欣赏的后起之秀,又是京营武官,看来丢出去之后,要好好赔个不是,免得此番京师之行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普善雷鸣般的吼声也吸引了校场上附近官兵的注意力,不少人下意识的一回头,就是看到一个黑铁塔般的和尚,正拿手去抓惟功。
动作疾如闪电,两手一前一后,疾若奔雷,虽然是简单的动作,但隐然将惟功的上盘都封住了,想躲都躲不成。
就算是惟功用胳膊封架,但普善的动作是先发可后至,保持强大压力的同时,还有应对敌手反击之后的后手,一旦惟功反击,则可以拿住肘弯上的麻筋,瞬间使他上半身乏力,然后握住臂弯,仍然是丢出去的下场。
电光火石之间,普善已经如愿拿住了惟功前胸的衣襟,他在心里暗笑:吹的神乎其神,还不是一个草包,连反击之式都没有,就这么被自己轻松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