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有结果?”
翌日清晨,是惟功入宫的日子,在左顺门的平台上,数十个太监和过百大汉将军的簇拥下,万历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是可堪玩味。
“是,已经是第三次了。”
“张惟贤上了一个条陈,说的也不错呢。”
“哦?”
惟功淡淡一笑,道:“臣与张惟贤并未沟通,当是他自己思谋之后上奏,果有可取之处,皇上可以酌情采用。”
事隔数年,张惟贤已经成亲,父子几人在英国公府里将绿天小隐四周加筑了围墙,又在府中的东南角加开角门,张惟贤和张惟德先后娶妻,除了张元功象征性的去饮过喜酒外,张元德父子几人连帖子都没有给张元芳和惟功下过,一府之中,形同陌路,为了英国公的世爵,两边已经是彻底翻脸成仇。
对这种局面,万历倒是很满意。
惟功是他真正亲政之后的武臣班底,他不反对惟功向张居正禀报事情,寻求支持,但更希望惟功能成为一个孤臣。
皇帝支持惟功整顿京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使惟功不能在勋贵中结派,拉拢党羽。
惟功亦明此点,这几年来,虽然顺行字越来越壮大,舍人营越来越强,他却并没有将自己的势力延伸到舍人营之外。
定国公徐文壁的建议,看似好意,其实是包藏祸心。
张惟贤这几年来,有点韬光养晦的感觉,事事用心去做,所以虽然失去了英国公的爵位,官职也是加到了后军都督府的都督,只是未加掌府事,是一个闲散都督,本差仍然在锦衣卫里行。
对他,惟功感觉复杂,更多的感觉是张惟贤已经是一只死老虎了。
“朕会下旨,强力推动此事。”
万历懒懒的,但也是不容质疑的说着。
“臣谢皇上。”
“谢什么?”万历似笑非笑,道:“京营是国之根本,镇守京师的最大力量,你愿不计个人荣辱去整顿,朕该谢你才是。”
“臣万万不敢当。”
“张惟贤的折子,你也看看吧,兼收并蓄么。”
“是,臣回家就看。”
“嗯。”
万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惟功施了一礼,后退转出。
待他走后,万历又接见了几个臣子,不过都是百无聊奈,无非是一些要上任的外臣,巡抚和巡按等重要官员,他会特别注意,多说几句,道、府,便是几个一起见,无非是说几句照例的话,至于知县一级,一次进来五六个,叫他们嗑头跪听圣谕,万历随口说两句,退下之后,再上来一班,照旧便是。
这样的事情,是身为帝王份内的事情,万历做的得心应手,但毫无激情。
因为真正的大政,没有操在他的手中!
总督,巡抚,巡按,布政,按察,分巡分守各道,府、县,这些官员,各道以上,全部是内阁所挑选的人选,皇帝不过画诺同意而已,府县以下,六部中的郎中,员外,主事,都察院的御史,都是由吏部会推所出,也是与他无关。
地方各法,也是张居正一手主持。
皇帝在这深宫之中,无非就是一个人形的图章,不停的在诏旨上盖章画印而已!
这样的岁月已经过去两年多,从开始亲政的激动到现在的惫懒无聊,万历的心路历程,也是充斥着无聊二字。
“今日如何?”
回到乾清宫之后,万历终是回复了一些精神,问着身边的两个青年太监。
孙海与客用两人,随着万历的亲政之后,权势也是大了一些,所以他们心心念念,最想的就是讨好万历。
“去西苑吧,皇爷?”
万历摇头:“老去也怪没有意思了。”
“嗯……”
孙海和客用早就发觉万历最近这几个月情绪不佳,女色之道虽然还是没有放弃,每日都要好几个嫔来侍寝,但万历对这档子事的兴趣渐渐不浓也是明显的。
看杂技,下棋,听小曲,这一类的游戏对普通的少年人是足够了,但对一个白天要经历繁冗政务,晚间还要时不时开经筳学习的青年皇帝来说,又嫌不够了。
原本万历喜欢写大字,将精神沉浸在书法之道里头,但张居正这两年连上十疏,劝阻了万历,终使皇帝止步,不再沉迷于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