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奉诏,很多人心中都是一片迷茫。
外廷现在没有核心,真正的核心只有张居正一人,不象数十年前,大小山头并立,这会子所有的小山头已经被张居正削除了,朝廷中枢之中,要么是不折不扣的张党,要么也不能是张居正的公开反对者。
就算有心藏异志的,此时也只能小心翼翼,不敢稍露真实面容。
“汝默,眼前情形如何?”
“欣慰之余,也有一些惶恐。”
申时行因为与万历的铁杆师生关系,今日被找了借口调在宫城之外,待他听闻消息赶过来时,一切已经太晚,宫门都闭上了。
以他阁老的身份亦是不被放入其中,他的轿子,就这么被堵在宫门之外,与众多的官员混杂在一起。
与他说话的是闻讯赶过来的许国,两人都是皇帝的铁杆,如果真的万历被废的话,他们就是无根之木了。
如是平常,两位穿红袍的高品文官不可能在承天门外闲谈,今日情形特殊,人群之中,不乏部堂高官。
许国眼尖,指了指百步之外的几个红袍身影,对申时行道:“汝默,看到没有,是王部堂他们。”
申时行道:“我们还是稍退几步,不与他们照面方好。”
王国光等部堂大吏都是张居正的心腹,现在也被隔离在外,许国幸灾乐祸,很想上去嘲讽几句,申时行却很谨慎,知道此时不宜多竖敌,再说张居正态度不坚决,也是翻盘的机会。今日事出突然只是对他们这些帝党,冯保一伙不知道策划多久了,好不容易出现惟功和舍人营这个变数,还是不要去拉仇恨的好。
许国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汝默,英少国公忠诚之心不必猜疑,但此次如果能成功保住皇上,应该由我奏请将少国公派出外镇,舍人营也要打散,不能如现在这样了。”
申时行是帝党核心,平素只做事,不出头,这也是高明的自保之道,本党中人也知道其中的利害,许国与申时行都很担心,张惟功武力过人,现在舍人营又如臂使指,实力强悍到逆天,这样的人就算忠诚短时间内也不能放在京城里头了。
“不必。”申时行很坚决的道:“此事由我亲自上奏,皇上才会重视。”
“也好。”许国道:“论私谊,少国公人豪爽大气,我与他私交是极好的,论公谊,少国公现在是我辈的中流砥柱。但我辈谋国不能只看眼前,亦要看长远,出掌外镇,对朝廷对少国公,都是上佳选择。”
申时行微微点头,知道许国说的确是心理话,眼前的情形,给他们这些文官的冲击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个勋贵国公嫡长子,在京城之中掌握了这么可怕的武力,此事之后,功劳逆天,在京中更是无人能制,长久下去,必然形成跋扈难制,尾大不掉之势,出掌外镇,磨一磨,或许要好很多。
他喟然一叹,道:“且待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
“冯公公说了,太后,皇上,潞王殿下皆在宫中,宫中平安无事,少英国公带重兵于宫门之前,意欲造反么?”
刚刚的千户消失不见了一刻功夫,城头又出现一个指挥使,趴在城碟之上,用力往下喊着。
惟功看看日头,转头对李成功道:“襄城伯,请你出马吧。”
李成功策马向前,对着城头叫道:“我是襄城伯,宫中关防提调是皇上授给本伯爵的职守,未有我命,哪怕是冯公公亦无权擅自更改宫城关防,驱离禁军,冯公公这才是要造反吧?现在你们速速开城门,一刻之后,本伯将下令攻城!”
不远处申时行听到,眼睛一亮,赞道:“少国公安排襄城伯这一手,简直是神来之笔。”
“嗯!”许国重重点头,赞道:“这样大家都有台阶可下。”
“不知道冯公公是不是能认识到,四卫营和勇士营的这些兵马,根本就不是舍人营将士的对手啊……”
许国平素对兵事较为留意,在他看来,眼前方阵军伍之前,任何抵抗都将成霁粉,不过冯保能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将事件和平解决,这就难说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