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水平刺穿了脖子,停留在了那里,在熊熊烈火的照应下,宛若一个以身祀神的狂信者。爆烈的血压将鲜红色从刀刃的两端挤出来,将周围的大地全部染红,在火焰中蒸腾成浓烈的血腥味,然后那个笑着从自己的脖子里把刀刃扯了出来,自己脑袋随着他的动作飞了出去,乱舞的鲜血散在空中,噗通,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了那火焰燃烧下的血泊中。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另一个人被这个场面惊呆了,不,应该说凡事注意到这一幕的人都被这惊呆了。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只觉得心口一疼,噗嗤的轻响。
冰冷的刀刃穿过了胸口,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插入心口的金属刀刃,感觉整个世界的都在远离自己,恍然间有了那么一丝明悟:精神系……
两个出头鸟的尸体在地面上渐渐冷去。所有心怀图谋的家伙都变得心惊胆战了,他们也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不,与其说是善茬,不如说是心狠手辣之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那两个人估计到最后是死的不明不白吧!
站在一边的夜馨也是被吓呆了,她还没有意识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火焰中,那个黑暗消瘦的身影缓缓的走了出来,平凡无奇的脸,中等偏下的个子,除了过分的瘦,没有任何的特别明显的特征。可就是这么一个落在人海中就会被遗忘的角色,此刻却带着一种可怖的恶意,任何人都没法忽视掉他那刘海阴影中闪烁着杀意的眼睛。
夜馨恍然明白了什么……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弓铭,而不是那个看上去仅仅是聪明的,人畜无害的炼金师。
“我本来不打算做什么的,既然如此,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丢出了大开杀戒的宣言,一股精神场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忽然侵蚀了半径几十米的空间,袭击者刚刚想要有所动作,就觉得什么东西卡住了他们的脖子。
那是他们自己的手。
或许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被自己扼死,因为按理说人类是不可能扼死自己的,在脑子缺氧的同时手部神经就会失去控制,转而失去力量,最多也就只能把自己扼昏过去而已,可他们面对的敌人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学生,也不是什么神灵的信徒,而是在监狱中只要觉得不舒服就会把人弄死的疯子。在走上这条路之前,这些人也许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但他们至少想过要死的轰轰烈烈,死的有价值,或许是为了生计;或许是为了亲人;或许这些人还有孤寡老母,未及膝的儿女;或许他们明天还有和家人的聚会;或许他们还未了的精神寄托想要去完成。
在这一刻,全部都要中止,这是力量的权威,任何意志都不可改变的蛮横。
被操控的强烈意志驱使着帮助了他们一辈子的、勤勤恳恳的双手亲自将他们自己送上了黄泉的坡道。在强加意志和自我意志的对抗中,指甲深深的插入自己的喉咙,将气管都扯了出来,被撕裂的声带发出破锣般的嚎啕,一声一声中渐弱,渐渐消失在火光照耀下的黑暗中。
这里变得宛若食尸鬼复活的坟场般,遍地是死者和将死者的哀嚎。
易夜馨不停的打着冷颤,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追过来居然是这个情况。
只见那个恶魔般的男孩在哀嚎中走到自己面前缓缓的说了这么一句:“你为什么一直跟在我后面?”
少女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回答他的问题,可刚才的惊吓却让她怎么都没法控制自己的声带,使其发出声音。看她那个样子,弓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要面对的世界,你的哥哥不会允许你在活在这里的,所以还是乖乖回家吧。”
黑色的男孩如此说着,从少女的身边擦肩而过,只留下一丝淡淡的焦糊味。
他知道的……
他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的……
少女心颤抖着,她终于明白并不是对方并不懂得她的心思,他是一直知道的,只是一直都不愿意接受而已。
原因,刚才已经充分的说明了,就像那个替自己扛下了家族中一切的哥哥一样,他也是一个表面光鲜却浸泡在黑暗中的人……是自己不可以去触碰的人……绝对不可以去触碰的人……
火焰中,银色的发丝随着蒸腾的空气摆动着,夹带着血腥味的热浪侵袭着少女的皮肤,即使她的眼角不停的流出泪水,却也执拗的一次次将其擦去。
渐渐的……她失去了力气,少女双膝一软,在火焰与焦尸环绕的坟场中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