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珵近日有些心烦。
他记得前一世,大概就是这个时候,靖北厉王派蛰伏的杀手混入明馨庄,把一干玩乐的勋贵子弟屠了个干净,唯有建安伯因为心脏长偏了逃过一劫。
若说这些勋贵子弟,都是些好玩乐的,但个个身份不低,且是各府的嫡子嫡孙,再加上还有昭丰帝的胞弟永王在内,当时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昭丰帝对唯一的胞弟还是有感情的,龙颜大怒之下严查此事,但被早就谋划多年的厉王暗中引导着,反倒清理了不少可用之臣。
这一年血雨腥风,人心惶惶,也是大周朝动乱的伊始。
罗天珵当初的流放之地便是厉王藩地,受厉王之害不浅,当然不想见到他再得手,更何况如今羽翼还未丰满,若是动乱起来,有害无益。
可具体到底是哪一日生的刺杀事件,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这几日派了人守在建安伯府附近,只要建安伯出门便会回报,只是他在宫中当值,消息是递不进来的,只能等到交班出宫。
这种等待的滋味,实在熬人。
罗天珵烦躁的走来走去,忽觉有人靠近,忙避开身子转向来人。
就看到方柔公主嘟着嘴,两手还是张开的姿势,跺脚道:“天珵表哥,真讨厌,人家本来想蒙住你的眼睛,让你猜猜看的。”
罗天珵很是无奈,对小公主偏偏得罪不得,只得客气有礼的道:“抱歉,只是公主以后不可如此了,万一属下失手伤了您可怎么办。”
“哼,你要伤了本公主,就一直照顾我好了。”方柔公主理直气壮的道。
罗天珵皱皱眉,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劲,可看看还没到他胸口高的小公主。又不好想到旁的,只得勉强笑笑。
“天珵表哥,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公主已经够心烦了。”
“公主心烦什么?”罗天珵觉得自己的忍耐快到极限了。偏偏又无法作。
再一次下定决心,定要早日建功立业,不再在这等级森严的皇宫里当一个小小的卫长。
“还不是父皇要给我选伴读的事儿,选来选去的,没一个看得顺眼的。”
方柔公主最烦的,是因为选伴读,最近居然还不能召甄四进宫。
不进宫,她又怎么出得了那口气!
眼珠一转:“天珵表哥,不如你带我出宫去玩吧。”
罗天珵果断拒绝。
别说昭丰帝已经明确说过方柔公主年纪不小,不能再出去疯跑了。就是目前这个特殊时候,他也不能带方柔公主出宫。
方柔公主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要是出门卷入这场刺杀风波,他几条命都不够交代的。
方柔公主拉下脸:“天珵表哥,本公主的话。你都不听?你,你就不怕我让父皇罚你吗?”
罗天珵淡淡看方柔公主一眼:“属下不敢,愿意领罚。”
“我,我再也不要见你了!”方柔公主小性子上来,扭身就跑。
昭丰帝深沉的声音传来:“方柔,你又来缠着罗卫长胡闹了?”
“父皇,人家才没胡闹。都是罗卫长,不听儿臣的话。”
“是么?”昭丰帝沉下脸来,“那要不要朕处置罗卫长,替你出气?”
看昭丰帝严肃的模样,方柔公主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父皇,儿臣是说笑的。”
瞥一眼处事不惊的罗天珵,昭丰帝收回目光,不赞同的道:“方柔,朕说过。你已经不小了,行事不能再如以往那般。你是公主,说话做事要有分寸,下次你再说罗卫长的不是,那朕就依你的意思,重重责罚罗卫长。你记住了吗?”
方柔公主心里一跳,委屈的道:“儿臣记下了。”
“那你去你母妃那吧,伴读已经定下来了,明日开始就进学。”
方柔公主不情不愿的离去,昭丰帝微笑道:“罗卫长,随朕走一走。”
“是。”
二人一前一后,缓缓踱步。
嶙峋的山石旁栽了几株桂花,已经悄然开了零零落落几朵,幽香扑鼻。
昭丰帝停下来:“罗卫长,朕怎么看着你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属?”
罗天珵一惊,面上却半点不露,恭敬道:“回皇上,臣近来在五城兵马司轮值,觉得西城并不安定。西城乃达官显贵居住之地,若是不太平,恐生乱子。因想着这事,心里有些不安,没想到皇上慧眼如炬。”
最后一句话说的昭丰帝龙心大悦,朗声笑道:“哈哈哈,从前朝到如今,历代都是五城兵马司护卫京城治安,又有六大营的人镇守京城周边。罗卫长,你多虑了。”
到底还是年轻,有忧国忧民的心思是好的。
昭丰帝又鼓励道:“不过为国为朝多一份忧心是好的。五城兵马司历来事多又杂,最是磨练人的,你且好好干着。”
罗天珵低了头:“是。”
等那事一生,昭丰帝该笑不出来了。
他记得接下来护卫系统进行了很大调整,昭丰帝从龙虎卫并各地卫所抽调出精英,另设一卫,一明一暗,暗卫负责刺探情报,收集罪证,明卫负责缉拿。见官大一级,直接听候昭丰帝吩咐,称作锦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