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谓的正道玄门视我们为妖人,天下道统,更是不容和我们为伍的叛逆,他们在那么多人面前出手救季觎山的人,已是天下道门的公敌,救了他们,他们又能逃得过那些人的追杀?”灰衣矮瘦老人微微的摇了摇头,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的黄金禅杖上的金环微微作响。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一定要救他们。”白衣少女道:“若是连这样的人都不救,那天下还有谁会与我们为伍?我们倒是真成了无情无义的阴邪小人。我救了他们,若是天下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我便带他们去招摇山,去湛州泽地,必定要保得他们周全!”
灰衣矮瘦老人顿住,“不可因必死而不救,小姐你说的是,我一时心痛这颗救命金丹,却连这佛经上最简单的道理都忘记了。”
“你帮我护法罢”,白衣少女也不多说,盘坐在了洛北和采菽的身前,翻开凝脂般的手掌时,现出一颗鸡蛋大小般的金色丹药,这颗丹药看上去至真至凝,通体晶莹剔透,内里金黄色的光芒流转不定,如同一颗琥珀宝石一般。“啪”的一声,白衣少女却是直接一下子将这颗金丹捏碎,这颗金丹捏碎之后,竟然是如同粘稠金液般,一丝丝在白衣少女的手中掉落。
白衣少女随即捏出一个法诀,一团白色的光华从她手中冲出,一下子就将这丝丝滑落的金色药液全部裹在其中,轰隆一声,这一团白色的光华竟然是又瞬间化作一团小小的雷云,将洛北和采菽包裹在内,在白衣少女的真元催动之下,这团荡漾着金色丝光的雷云之中竟然是有如一个小小的天地一般,电闪雷鸣,落下了雨来。
有如天将甘霖一般,那丝丝的雨线落在洛北和采菽的身上,两人灰败的脸色慢慢得变得有了血气。
这白衣少女赫然是用出了世间极少有人懂得的万壑生息诀,配合金丹的药力来医治洛北和采菽。
这万壑生息诀相传是一名有着大慈悲之心的前辈高人所创据说当年那位前辈高人本来已经修到可以渡劫的境界,但适逢天下大灾,赤地千里,他便以毕生修为施展这道诀法,据说他一施展这道道法之时,千里之内赤地顿时变作绿洲,生机勃勃,百花盛开。后来那前辈高人也因为真元耗竭,而化为一道山岭。
这是上古传说,不知是否属实,但这万壑生息诀显然是极耗真元,白衣少女才施展了片刻的时间,额上就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也就只是这片刻,采菽和洛北身上就开始焕发出勃勃的生机,一些紫黑色的淤血也丝丝的从毛细孔之中沁了出来,呼吸也变得平顺有力起来。
“行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看到白衣少女收了法诀,长出了一口气,那团小小的雷云也慢慢散开,灰衣矮瘦老人问道。
“恩”白衣少女点了点头,她身周白气升腾,却是香汗淋漓,被自己的真元炙成了袅袅的真气,显见为了救治洛北和采菽,她也是已经尽了全力,全身真元损耗甚巨。“你们…。”就在此时,让白衣少女和灰衣矮瘦老人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洛北竟然是睁开了眼睛,伸出了手。洛北此时神智未复,如同半梦半醒,伸手要抓住什么东西,借力起身一般。白衣少女此刻正好俯身在看他和采菽,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又是真元耗竭,一时惊愕之间,脸上的白纱正好被洛北的手扯了一扯,被洛北看清了半边脸面。
这一下白衣少女是浑身僵住,而灰衣的矮瘦老人却是猛的抬头,露出一张皱纹如同刀刻一般的老脸,脸上是彻底的变了颜色。瞬息之间他伸手一弹,指尖两道细细的光华闪过,洛北马上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小姐,我们走。”
一下子施法让洛北陷入沉睡之后,这灰衣矮瘦老人马上对白衣少女说道。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会这么快就醒得过来,他修的是什么术法,生机怎么会这么强大!”白衣少女眼波流转之间,又摇了摇头,“他们要想复原,至少也要数天的时间,而且我不带他们走,他们恐怕根本逃不脱那些门派的追杀。”
“绝对不行!”方才白衣少女无论做什么,这灰衣矮瘦老人都不阻拦,但现在他的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根本不留丝毫回转余地,而且是极其的急促,“你也知道主人三十年一卦,尤其为你六十年连占两卦,绝对不会出错,你和第一个看到你颜面的人在一起,必定有杀身之祸。若不是我修三界往生咒,不能杀生,再加这种劫数不能以强力扭转,现下我就杀了这蜀山弟子!”
听这灰衣矮瘦老人的话,方才那洛北,竟似第一个看见这白衣少女容颜的人!而这少女的父亲,竟似用逆天的神术,推算出这白衣少女和第一个看到她面容的人在一起,会有杀身之祸!而且这种劫数也无法刻意去更改,否则更会不知引发什么样的气数变化。
“以往我听我父亲言,怕人看到我的面目,但不知道为何,现在却反而不怕了。”白衣少女看着脸色大变的灰衣老者,却反而是彻底的安宁了下来,“若是天数,也避不开,若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可以更改,也不用怕和他呆在一起。”
“天数莫测,天下也无人可以看得透。我只知道听主人的话,千万不能让你和第一个看见你面容的人呆在一起。”灰衣矮瘦老者厉声道:“小姐,你也知道主人交待,必要时我可以强力干预你的行动,你若再不走,我便要将你硬生生带走了!”
白衣少女默默看了洛北片刻,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感觉到白衣少女的眼神中荡漾着平时绝不会有的情愫,灰衣矮瘦老人更是不敢有任何的停留,霍然双足一蹬,“走!”只见脚下一道华光如同凝成一座灰色的大桥,托着两人,他和白衣少女似乎只是在灰色大桥上走出一步,人已在百丈之外,瞬息之间,两个人就已经消失在天际,那座大桥就犹如沟通到了别的虚空一般,一片妖幻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