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上天听见了谢澜曦的期盼似的,接下来的数天,天气越来越冷,风雪不断。好在阿苒早有准备,她从初秋就开始储备粮食准备过冬了。小厨房里米面不愁,肉干也准备了不少。这次从云霞镇又割了几斤五花肉,还有猪大骨。其实山里最缺的还是蔬菜,春夏天山上野菜多,还能凑合过,到了冬天就不行了。
阿爹在的时候,阿苒并不操心生计。自从阿爹病倒,一家里洗烧买卖狩猎全都落在了她身上。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她已经相当有经验了。阿苒知道自己不通种植,冬季来临前都会早早去镇子上大肆采购。以她的体力,身负数筐蔬菜瓜果来回几趟并不成问题。这是这一次,因有人盯梢,她不愿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还是估摸着寻常人家的力道,走几步还歇了一会,借着地势树林,将对方甩了去。
说起来也是她运气好,追踪者跟着她上山后没多久,就看到了组织发出的信号,要求他们立刻收队回到云霞镇。阿苒并不知道这些,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开始和面。以往她都是在小厨房里和好,再拿到屋子里放置发酵。那时阿黄还在,她喜欢一边和面,一边同阿黄说话。可现在阿黄不在了,幸好小谢是个安静的听众,他总是浅笑着听着她的叽叽呱呱,似乎从来没有厌倦的时候。
阿苒也就顺理成章的把面盆搬到了屋内,一面与谢澜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谢澜曦半靠在炕上,身上穿着阿苒新买的中衣。此时男子多喜好穿着宽大的衣衫,追求老庄、佛道所谓自然飘逸之风,多不喜穿中衣。偏生谢澜曦是个异类,他十五岁时曾被热情少女们拦车追逐。因他生性温柔,不愿出手伤人,少女们以为他并不抗拒,蜂拥而上时差点没把他衣裳扒干净。那一次的惨痛教训,让他从此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紧密严实。这种特有的禁欲风格,与在时下男子喜好的低襟大袖,鹤氅袍服多有不同,倒有些前朝三重衣的味道,一时间京中又形成一股谢郎风,直到谢澜曦服丧在家闭门不出,才渐渐消停。
阿苒下山买衣裳时,怕暴露小谢行踪,只买了较大的女式中衣。谢澜曦并不挑剔,他身量较高,腰身纤细,穿起来竟稍稍显大。
阿苒有些可惜,随口道:“等明日有空,我给你好好改改。衣服这东西,果然还是要自己做的才好。只可惜我女红做得少,到时候你可别嫌弃。”
谢澜曦只是笑,良久,才轻声道:“阿苒,你待我真好。”
阿苒被他赞得有些羞愧,连忙转移话题,将自己在云霞镇上被盯上的事一一告诉了他。
谢澜曦微微皱着眉,双手保持着交叠的姿势,只是左手食指轻轻的敲击这右手的手背,似乎正在安静的思索着什么。
在阿苒眼中,少年白衣胜雪,如瀑布般的长发被随意束在一侧。即使穿着最简单朴素的衣裳,脸上还有一道狭长的红痕,可那种由内而外的光华竟然让人移不开眼睛。
阿苒心想,若是其他女人见到小谢沉思的模样,一定会忍不住扑上去。想到这里,她微微有些不快。小谢是她的,她可不愿意别人随意染指。若是有人胆敢觊觎,她必然会要她好看!
她脸上杀气腾腾,手中更加用力的摔打着面团。
谢澜曦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阿苒的描述让他很快就排除了敌人欲擒故纵的可能。
对方第一次上当中伏,是因为对阿苒毫无防备。而这一次,在看到了王于二人的尸骸后,他们必然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