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第一次乘坐马车,只觉得颠簸的厉害,脸上不知不觉流露出些许不适来。阿筱十分乖觉,从怀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酸梅子,递到阿苒手里,笑道:“这是我自己新制的,娘子要不要尝尝?”她见阿苒年纪与自己仿佛,生得又美,衣裳都是崭新的好料子,却一点架子也不拿,说话的时候也不由亲近了几分。
阿苒从小生长在深山里,野果子吃过不少。虽然阿爹也曾带她下山买过零嘴,但毕竟次数少。她眨着一双乌溜的杏眼,好奇的从阿筱手中接过。刚入口便觉得一股酸意袭来,脸上不由皱成一团。她并不似阿树那般挑食,有的吃就觉得开心,一面笑道:“这可酸得有趣。”
阿筱掩口笑道:“我阿娘常说,酸儿辣女。我家大姐怀大侄儿的时候,最喜欢吃这梅子了。娘子这么喜欢,这一胎定然是个小郎君。”雇主脾气好,伺候起来活儿也轻松,还能顺便去京里挑簪子,一举数得的好事,怎能不让她高兴。阿筱为人识趣,尽捡着好听的说,原以为这刘娘子听了之后会高兴的再赏她一些大钱,没想到对方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她心里正不安,忽然马车猛地刹住。两人一时不察,差点滚作一团。好在阿筱坐惯了马车,颇有经验。她一手将阿苒牢牢抱住,自己紧紧抓着车门,一面问道:“阿爹,怎么了?”
刘三槐有些无奈道:“有人惊了马。”顿了顿,又道,“没事,你们别出来。”
阿苒也吓得面无人色,差一点她塞在腰上的隐囊就掉下来了。阿筱见她面孔苍白,生怕动了胎气,连声问:“娘子,可伤着了?要不要紧?”
阿苒摇了摇头,手却抓着她问:“出了什么事了?”她担心自己被盯上了,自己逃脱不难,就怕连累这一对父女。
阿筱安慰道:“现在日头还没落呢,这里离京城又不远,不会有什么大事。没准是附近的村里顽童捣蛋,往官道上扔石子惊了马。”
阿苒半信半疑的掀起车帘,正要往外望去,却听一人声音渐近高声叫道:“车里的人出来。”她心中咯噔一下,揭起车帘的手又迅速放了回去。
刘三槐下车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家的瘦马,又掏出些许粮食好好安抚了一番,刚抬头,就看见两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健仆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其中一人手里握着马鞭,趾高气扬道:“我家郡王世子与人打赌,要看看你车里的人是男是女,赶紧叫车里的人出来,别误了世子大事。”
刘三槐一听郡王世子这四个字,顿时白了脸。须知并非人人都能称作郡王。在本朝,成年皇子或封亲王,而只有皇太子的儿子才能被封做郡王。当今太子年纪还小,来人口中的郡王恐怕就只能是那一位了。
如果不是先太子司马彰早早薨了,这龙椅是万万轮不到如今皇帝司马彦的。太后并非元后,却与元后一母同胞,算起来也是先太子的嫡亲姨母。司马彰膝下只得一子司马茁,因其先天有心疾,人人都以为他长不大,就连太后自己也没指望过他。可谁知道看起来最短命的司马茁,反而在诸王夺嫡中平平安安的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