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语环素来自负美貌,此时见了这少女,心里也忍不住浮起些许自惭形秽来。她虽未曾见过阿苒,却听过她的声音,只要稍稍一想便猜出了她的身份,当下不由脸色煞白,颤声道:“原来是你!”
郝语环回头看了看软榻上的何意,又看了看阿苒,心底越发苦涩,道:“难怪他……”她话有些说不下去了,自己原以为阿苒整日带着帷帽不敢见人是因为相貌丑陋,没想到对方竟然生得如此美貌。郝语环之前一直以为,阿苒就算是医圣传人又如何,自己好歹也出身于医学世家,祖父乃是当今太医令,凭借她的美貌与温柔,怎样也能将何意拿下来。可眼下见了阿苒,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姜斐虽与阿苒说过话,可那时候阿苒带着厚厚的防毒面具,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尽管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阿苒,但见她对何意如此了解也能猜到几分,只稍微呆了呆,便跳起来大叫道:“你原来就是那个何姑娘!”一面又满是懊悔的嘀咕道,“早知道你生得这么美,我就不和你做交易了。”
姜橧眉头微挑,斜睨了他一眼,道:“什么交易?”
姜斐后悔失言,连忙摆手道:“没没没,没什么。”
姜橧哪里会不知道这小鬼头心里在想什么,只沉下脸道:“不说是么?”
姜斐跛着一条腿走到姜橧身边,讨好的朝他嘻嘻笑道:“真的没有。”
姜橧冷冷愣了一声,道:“看来老夫纵容你太久了,是时候将你关起来好好反省了。”
姜斐一听大急,嘟着嘴嚷嚷道:“我说,我说,我说就是了。昨天晚上我偷听了您与桓老夫人的对话,以……以为您打算牺牲我去联姻。我不想平白无故就多了个老婆,于是就趁机和她偷偷做了个交易。只要她拒绝联姻,我就带她上山。”
他这话一出,牛海山第一个叫了起来:“这不是监守自盗?”
姜橧脸色又青又红,怒道:“胡闹!”
姜斐一脸委屈的小声道:“是你让我说的。”
郝源道又惊又喜。他正愁自己拿阿苒没办法,转眼就有人主动将把柄送上来了,简直就是老天特意送给他的机会,当下装作一脸惋惜的模样道:“小小年纪就能独自上山,我原本还以为她真有本事呢,可惜,可惜啊 。”
姜橧越发大怒,厉声道:“从今日起,你给我滚去思过崖好好反省去。”
姜斐对郝源道原本印象不错,见他居然落井下石。心中气恼不已,索性指着郝语环道:“别光急着说我,那女人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啊,不也上来了?”
郝语环冷笑道:“我怎么可能与她一样?破解迷雾的解药都是我亲手调制的,不就是稜庾香樟木与三叶菱花草么?就连那什么阵法也是……”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破解阵法。之所以能走出来是因为她追着何意,而何意则是跟着阿苒。如果阿苒真是由姜斐带上山来,那她自己其实也是间接占了阿苒的光。可到了眼下,她也顾不得许多,只咬了咬牙,强辩道:“反正我靠的是自己的实力,才不是和某人一样徇私舞弊!”
郝源道待她说完了。才装模作样的斥道:“环儿,不得无礼。”
姜橧脸色阴沉,冷冷的等着姜斐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斐头上青筋暴起,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他忍了半天,才恨恨道:“祖父。我原本是不想娶何姑娘的,可您想想,若她当真没本事上山,我干嘛要眼巴巴的跑去与她做交易?直接看着她被困山中不就得了?”
郝源道听他喊姜橧祖父,不由暗暗吃惊。原来这少年竟然是姜橧的孙子。难怪当初在镇上的态度这么嚣张。当然,环儿将来若能嫁进谷中,那也算是天大的喜事。要知道皇帝现在一日老似一日,一心就想等着药王谷的人救命呢。
姜橧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阿苒一眼,见少女脸上神色自若,并未流露出任何羞愧或气恼的模样。要是换了寻常女子,被人如此当众嘲讽,只怕早就羞于见人了。阿苒从一开始就对药王神炼没有丝毫兴趣,她千里迢迢赶来祁连山不过是为了上山求医,既然现在人已经进了药王谷,只要有人肯治疗何意,她自己是否会被淘汰根本就不在乎。
郝语环冷笑道:“难道不是你看中了她的美色?”
姜斐被她一激,立即跳起来叫道:“我要是早知道她生得这么漂亮,干什么还要与她做交易让她不要嫁给我?”
郝语环被他反问得一窒,当下哼了一声,重重扭过头去。
可这一幕看在别人眼里,倒像是郝语环在吃醋似的。郝源道叹了口气,朝左右苦笑道:“唉,女孩儿家究竟是长大了。”
黄莫两人见他一转眼又攀上了药王谷,连忙便低声道:“恭喜,恭喜,看来郝大人府上好事将近了?”
郝源道摇头道:“哪里,哪里。”他语气看似无奈,可眼角却掩盖不住欢喜得意之情。
郝语环臊得满脸通红,想要开口分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狠狠跺了跺脚,转身便要跑向何意身边。郝源道哪里肯让她在关键时候坏事,伸手一把扣住她的小臂,一双利眼紧紧的盯住她的脸。
姜斐平日里只有他栽赃别人的,从没有别人污蔑他的。他被郝语环一再冤枉,早就按耐不住,气急败坏对姜橧道:“祖父,我就实话实说吧,那姓郝的女人不过是解了三日醉就嚣张成这样,人家何姑娘直接找到了红眼睛的老巢,差点就把我的凭陵石给拖出来了。还好我制止得及时,否则现在屏山迷障就已经缺了一个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