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挑战藏铃衣的事很快传到了郝语环所在的蝙蝠洞。小道消息总是流传得飞快,相比起医圣传人大战蛊王之后,更让她关注的却是两女争一夫的起因。郝语环虽然被迫拜在了老蝙蝠门下,可后者根本就不怎么出门,她若说想出去坊市采买些物品,老蝙蝠直接让她列个单子,不多时便有人亲自将物品送上门。岐黄点对金子的兑换率是一比十,也就是说一点岐黄点,可以兑换十两金子。一两金子就足够一家三口快快活活的过一年,而一点岐黄点仅仅是每人每月的个人开销,所供给的东西可想而知。难怪老蝙蝠说在这里呆着的人几乎就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
郝语环本想撺掇老蝙蝠去看斗蛊,老蝙蝠却哼了一声:“斗蛊有什么好看的,若是武斗也就罢了,在人体内斗蛊,只有斗蛊双方能察觉到蛊虫的变化,若是懂蛊的还能从双方控蛊手法上看出端倪,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又能看出个锤子?”
郝语环被他问得一窒。
自从得知何意死后,她一腔的热情被完全浇熄,郝语环唯一的念头就是在药王谷活下去,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将阿苒彻底踩在脚底下。人的记忆似乎会随着意志而改变,她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贸然闯入害死了心上人,只能将凶手安在了他人身上。在她心中,何意是被颜九针害死的,颜九针又是为了阿苒才暗中下毒手,说到底害死何意的罪魁祸首还是阿苒。这里消息闭塞,她也是无意中才得知阿苒居然为了争抢颜九针向藏铃衣提出斗蛊。何意还尸骨未寒呢,这对狗男女就搅在一起了么?
郝语环整整一早上都心神不宁,直到老蝙蝠午睡的时候,才悄悄从蝙蝠洞中溜了出来。无双台在药王谷正中央,蝙蝠洞位于西南边,郝语环系着红色腰带,一路小心翼翼的朝东走。不多时就见远远一群人似乎正在大声喧哗。
只听一人叫道:“都已经午时了,何姑娘怎地还不来?莫不是胆怯了?”
另一人则道:“我看也是,她一个药师,和人蛊王的孙女斗蛊。这不好比是说书匠跑去与何氏剑门的弟子比剑么。”
“是啊,尤其是输了还要自毁容貌。话说藏铃衣这小姑娘也是够心狠手辣的。”
“谁让何姑娘先向人挑战呢?听说是为了给她心上人治病。”
“什么心上人,明明是她师兄。”
“颜九针什么时候成了她师兄了?再说颜九针得了什么病自己治不好,非要去求老蛊婆?”
“我怎么听说是颜九针在帮忙医治何姑娘堂兄的走火入魔之症时出了意外,导致那人经脉寸断,普天之下,只有老蛊婆的明王蛊能将他体内的经脉续接起来。九针那孩子责任心强,就去求老蛊婆帮忙医治。藏铃衣就趁机要挟,在他体内种下情人蛊。何姑娘与九针情投意合,为了他宁可冒着被毁容的危险也要与铃衣斗蛊。”
“情人蛊?何姑娘要与她斗蛊。难道她手里也有情人蛊?那玩意不是青衣苗人谷特有的么?”
“人家祖上可是医圣,能写出千金方这样的经典,见识多广自然是应当的。”
“话说什么是情人蛊?”
“这你都不知道?情人蛊就是……”
……
郝语环怔怔的立在原地,这么说来,何意其实并没有死?在生死存亡面前。情爱渐渐变得暗淡无光,可一旦没有了性命之忧,她那消沉绝望的芳心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若是何意还活着,那她是不是还有希望?眼下何苒与藏铃衣斗蛊,她要是输了,就要自毁容貌;如果何苒赢了,她身上的情人蛊就会将颜九针与她绑在一起。看起来无论何苒是输还是赢。对自己都十分有利,可反过来一想,颜九针若不是喜欢何苒,又怎么肯去为了她甘愿被中蛊?何苒若是对颜九针没有意思,又怎么肯冒奇险与藏铃衣斗蛊?她越想越觉得想不通,何意与阿苒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一人叫道:“他们来了!”
郝语环连忙循声望去,只见阳光下,阿苒与颜九针并肩走来,两人皆是世间罕有的美貌,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对金童玉女。让人移不开眼。
藏铃衣这时才缓缓从座椅上立了起来,她身畔坐着的一名头戴繁复银饰身着青衣的老妇忽然开口道:“斗蛊在于心境,心宁则神聚,神聚则意专,人只有在毫无杂念的时候,才能将控蛊之术发挥到极致。”
藏铃衣连忙恭声道:“祖母说的是,铃衣受教。”
那老妇正是藏云花,她只看了一眼阿苒,便闭上了眼睛,慢慢道:“如果敌人太过强大……反之则亦然。”
藏铃衣心中一凛,难道祖母不看好她?她脸上强笑道:“她连斗蛊都不知道,控蛊水平又能高到哪里去?铃衣虽然经验浅,总不会让祖母失望就是。”她向藏云花行了一礼,施施然便走上了无双台。
藏云花微微叹息了一声,铃衣这孩子心底傲气太盛,若非如此,像铃衣这样优秀的女孩子,颜九针又怎么可能拒绝的得了?
……
阿苒之所以来得迟,倒不是因为胆怯,而是给颜九针种蛊之前,需要先给自己体内种下母蛊,否则子蛊入体,不守约束之下很有可能直接攻击颜九针。若想控制子蛊,首先便要降服母蛊。蛊虫虽由养蛊人饲养,也分为两类,一类是以自身精血饲养,一类则是如杨青锋当初那般,因不谙蛊毒以鸡血羊脯等外物饲养。但凡母蛊进入人体,若无正确引导,极有可能引起蛊虫反噬。
藏云花虽写了《说蛊》,但控蛊之术乃不密之传,不同蛊的结印与手势皆不相同。正所谓术业有专攻,颜九针与姜斐,一个擅长针术,一个擅长制药,根本没法帮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