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
“那么小,你家里舍得让你出来做丫环?”他好奇地问。
白颜低沉了声音道:“我没有家人。我很小就被卖到了妓院,那天,妈妈追着打我到了街上,被小姐看见了,她求夫人把我买下,做了她的贴身丫环。”
“哦,那你的名字,也是小姐起的了?”他问。
她点头。
“为什么要叫白颜呢?这可不象个丫环的名字,”他逗她:“应该叫春花、秋月什么的,或者叫梨花,也行。”
“去你的,土死了。”她不屑道:“小姐是梨花的容颜,梨花的容颜不是白色的么?我是她的贴身丫环,当然是叫白颜啦。”
“那你进府的时候,小姐多大?”他见她恼了,赶快岔开。
“小姐大我两岁。”白颜调皮地偏过头来,笑着拖长了声音:“我的少爷,你查户籍啊,还有什么要问的呢?”
“梨园……”他刚一张口,就被白颜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梨园原本是隔壁李家的后园子,因为李家要搬去新宅子,就变卖隔壁老宅。之前夫人就一直心仪他们家的梨园,正好买下,与我们府里连起来。也就是在买下园子的那一年,看了很多大夫都说不能生育的夫人怀上了小姐。第二年春上,那一天,下了一场很大很透的春雨,雨后,梨花盛开,清香扑鼻,小姐就出生了,听说生下来时,就很漂亮,雪白粉嫩就象一朵梨花。所以,老爷给小姐取名梨容,就是雨后梨花的容颜。”
白颜说:“小姐自打生下来,就住在梨园,就是因为你来了,她就被赶出来了。”
“怎么这么说呢,又不是我强住进去的,我也不知道梨园是她的住处啊。”他也委屈。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老爷和夫人怎么那么看重你,”白颜对他翻了个白眼,为小姐不平:“原来还不觉得,你一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小姐的地位还不如你。梨园归了你,那些书也归了你,小姐昨夜一宿没睡呢。”
“她肯定是在想怎么报复我。”若愚吐了吐舌头。
“切!”白颜哼一声:“小姐没那闲功夫。”她叹了一口气,说:“我猜她是心里难过。”
他点头道:“要不,我跟叔父说,把梨园还给她?”
“新鲜!”白颜说:“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敢违逆老爷的意思。”她瞥他一眼,轻声道:“不过,老爷对你,可是另眼相看。”
他呵呵一笑,又象想起了什么:“照你说的,小姐得来不易,你家老爷和夫人应该很疼爱她才对呀。”
“你说什么?”白颜瞪圆了眼睛:“你觉得老爷和夫人不疼爱小姐么?”
若愚指指梨园,又指指自己,耸耸肩。
白颜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正因为疼爱小姐,所以才更加严格地要求她。”白颜解释说:“老爷为人是很严肃的,夫人虽然温和,却对品行要求甚严,正因为只有小姐一个女儿,怕她恃宠而骄,所以一贯对她严格,有时候,连我们做下人的,都觉得是苛求了。”
“那你们小姐,岂不是很可怜?”他笑起来。
“可以这么说,”白颜点点头,叹道:“她是小姐呢,还必须每天早起,读书练字,作画弹琴,所有的功课一样不少,比你们这些当少爷的,还累呢。”
“怪不得你们家小姐那么挑剔,原来是因为你家老爷和夫人都是精致而追求完美的人啊。”他砸舌。
“挑剔?!”白颜哈哈大笑起来:“你这种奇怪的印象从哪里来的?”
他不服气地说:“难道不是,你看她那冰冷的眼神石头一样的脸,怎么都给人一种为人挑剔的感觉。”
白颜怔了一下,忽然点头道:“是了,其实,小姐做事是要求很高的,她自己还经常说,如果不能做到尽善尽美,还不如不做。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也算挑剔?”
“她也是这样要求你的吧?”他嘻嘻地笑了:“你可惨了,我对你,深表同情啊。”
“你错了——”白颜再一次拖长了声音道:“小姐从来不责怪下人的——”
“鬼才信!”他扮个鬼脸。
白颜也回敬他一个鬼脸:“骗你是小狗!”
“咦——”他忽然用手指着白颜的脸叫了一声。
白颜紧张起来:“怎么了?”
他用手托住下巴,煞有介事地看了看白颜的脸,一本正经地说:“你这颗痣,生得好特别啊,象……”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说吧。”她做出一副不管他说出多么难听的话,都拼死接受的样子。
他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说:“象,媒婆。”
“是了,别提了,”白颜有些沮丧地一摆手:“那和尚就是说我这颗痣,生得不是地方。”
这下,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连连追问:“什么和尚?他说了什么?”
白颜的大眼睛忽闪了一下,注视着长长的回廊,陷入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