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捋过她腮边的发丝,浅浅地笑着:“记得跟你母亲提去交庄的事,我等你。”
她点点头。
谢大人和蒋大人酣战许久,末了,还是蒋大人不甘心地叹道:“怎么我又输了——”
“不是你技艺不高,而是谢大人技艺太高。”朗昆笑着近前。
蒋大人连忙起身道:“殿下来,杀杀他的锐气!”
“好,却之不恭了。”朗昆不客气地坐下来,执起棋子。
谢夫人走进来,低声提醒丈夫:“宴席摆好了,不要等饭菜凉了。”
谢大人连忙起身:“殿下,还是先用餐吧。”
朗昆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棋盘,无奈道:“要不是下午有事,当然是要把这一局下完才走。”他沉吟片刻,认真地对谢大人说:“不如这样吧,让蒋大人做个见证,把这棋局封了,明天我没有时间,后天,后天上午我再来,咱们把它下完。如何?”
“那当然是好,下官准时恭候!”谢大人爽快地说。
谢夫人心里又打了个盘旋,后天,还来?!
谢府的夜晚,恬静如水。
谢夫人在梳妆台前解开头发,问丈夫:“这六皇子,这段时间可来得勤了,到底为何?”
“为政事。”谢大人答。
“什么要紧的政事,让你们几天都没有说完?”她好奇地问。
“蒙古进犯之事。”谢大人一提起这个话题,就忧心忡忡。
谢夫人一听,也沉重起来:“要怎么办呢?”
“殿下的意思,暂时还只能想办法让蒙古退兵。”谢大人说。
“你不是一直主战么?”谢夫人听见丈夫说话的口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丈夫对抗击蒙古立志坚定,怎么就被六皇子说服了呢。
谢大人幽声道:“殿下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们男人的想法,我们女人是理解不了的。”谢夫人不想继续这么严肃的话题,一句话就落了尾,转而宛尔一笑:“六皇子,只是谈政事,就没有说说别的?”
“别的,什么别的?!”谢大人莫名其妙地看了妻子一眼,半天,才领悟过来,嗔怪道:“你呀,想哪里去了!想嫁女儿想疯了吧?人家根本没谈别的,对你的宝贝女儿,也没那个意思。”
“凭你说!”谢夫人不服气地反驳道:“那你怎么把他带到梨容房里去了?总不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对了,我还要说你的呢,真是糊涂,怎么凭白就把一个陌生男子带到女儿的闺房里去了?!”
“是倒是他提出来,只是说听闻梨容画画得好,要看看,我想,让梨容出来画吧,又要弄一大堆画具出来,还不如带了他到梨容的房间里,什么都是现成的,画就是了。这个啊,就是我的主意了,你还真不好冤枉人家。”谢大人说:“去梨容房里,是有些不妥,不过,人家是皇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是去不得的?!陌生男子?!话怎么能这么说?!大不敬呐——”
谢夫人这下说不出话了,丈夫说的,也是道理。她哼一声,赌气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觉得梨容嫁给他也好了。”
“怎么又扯到这个事情上来了呢?明明是两码子事嘛!”谢大人音调高起来:“我可没有这样说,梨容能不能嫁他,那是梨容的造化,你反正这个也不满意,那个也嫌弃,就是皇子,你还要挑三拣四。早些日子,不是还说不愿意梨容嫁给别人做侧妃么?六皇子还没定亲呢,他愿意娶梨容,梨容不是就遂了你的心愿,可以做正妃了,那感情可好?偏偏这下你又不情愿了,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大人一鼓作气地说了一长串话,倒叫谢夫人大吃一惊:“咦,你不是一回来就闷在书房里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了?六皇子长,六皇子短,还不是你女婿呢,瞧你,一幅护短的模样,我问你,他有什么好啊?”
“谁是我的女婿,得梨容嫁过去了才算。我没任何意向,更谈不上偏袒谁。”谢大人觉得妻子有些无理取闹了,正色道:“还有这个六皇子,我告诉你,他好学上进,心思缜密,行事稳健,有勇有谋,在我接触过的所有皇子中,他是最优秀的,非池中之龙。梨容能嫁给他,那就是梨容的福分了。”
谢夫人忽然一下呆了,她没有想到,丈夫对六皇子的评价会有如此之高,丈夫要求历来苛刻,为人做事也极为严谨,能被丈夫这样高看,实属不易。她暗忖道,莫非,这个六皇子,真有过人之处,可惜,再有过人之处,他也只是个,宫女的孩子,能有多好的前途?当太子?当皇帝?她忍不住冷笑一声,可能么?别是误了我梨容的前程!
谢大人不知她在想什么,见她不说话,也懒得再搭理她。
片刻的静默之后,谢夫人又象想起了什么,问:“你们从梨容房里出来后,六皇子再也没提起过梨容什么?”
“哎呀,我们在下棋呢,提梨容干什么?!”谢大人对妻子老是纠缠着这一个问题有些不耐烦了。
“他后天还来呢,我看问题没这么简单。”谢夫人下了定语。
谢大人不屑道:“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
“那你呢,就是不肯多想。”谢夫人回敬。
“庸人自扰。”谢大人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