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没什么特别,”她的眼眶湿润了,动情地说:“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累赘,我不要成为你的拖累。”
“你是为我而生的,不是拖累。”他说,肯定的语气,不容置否。
她仰起头,深深地望他一眼,他的眼睛,又黑又深而且充满了英挺之气,此刻,黑亮的瞳仁里映照出她的脸庞,微小,但清晰。她感觉到他眼里的温柔,还有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能这么懂他,而他,也能从一眼之间看到她的内心深处,是恋人间的心有灵犀,还是,早在这辈子之前的生生世世,他们就彼此熟识,并且也深深地相恋过?
他抬起手,抚摩着她的脸,一下又一下,耐心地抹去那些洒上来的雨水,尽管,只是徒劳无功,但他执着。
她靠上去,将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反问道:“为什么不说,你是为我而生的?”
他怔住,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就那么肯定?不是你为我而生么?”她追问。
他沉默了,答道:“我,不知道。”
嘻嘻,她笑得开心极了:“原来你也有说不出答案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呢——”
他呵呵地笑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你要是,能永远都笑得这样开心多好啊,哪怕,天天被你捉弄,都成啊。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在连续不停的雨声里显得分外刺耳。
竹林里,有人!
“谁?!”朗昆朝向声响处,发出一声警觉的低吼。
那丛竹子后,寂静无声。
“出来!”朗昆一跃下马,“噌”的一声拔剑,钢铁滑脱出鞘的声音利落而冰冷,充满了杀气!
“别……”一个瑟缩的声音从竹子后传出来,女的?!
然后,先是半个斗笠,再是厚重的蓑衣,轻轻一抖,掩盖在斗笠下的半截裙摆竟有些眼熟,朗昆一个箭步上前,将剑一挑!
稚娟正鼓着腮,瘪着嘴,瞪着眼睛望着朗昆。
“六哥——”随着斗笠被掀去,她脸上漫起讨好的笑容。
朗昆大感意外:“你怎么来了?”
梨容坐在马上,紧张和惊恐一下退去,方才感觉到朗昆离去后的寒意,一看到稚娟,猛地一下,从脸开始,顿时全身发烫,就象做了坏事的小孩被抓住了现场,那羞愧那尴尬,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稚娟讪笑着:“我,碰巧路过……”
朗昆不语,犀利的眼光刺过来。
稚娟吐吐舌头,说:“我,我是怕你象三月三在交庄那样,从马上摔下来,父皇大发雷霆,二哥是逃脱了,这次还不会怪我吗……”
梨容听了稚娟的话,心猛地往下一沉。
三月三?交庄?朗昆从马上摔下来?
就是我们见面的那一次,他送走我之后去拦朗泽,从马上摔下来了?我怎么从来就没听他提起过?皇上为此大发雷霆,是因为他不该去交庄,还是摔得太厉害?还是,因为朗泽的缘故?是朗泽追不到自己,才迁怒于他,致使他堕马么?他到底摔了哪里?现在全好了么?
梨容左思右想,一阵心悸,两只眼,写满了担心,乌溜溜地在朗昆身上转来转去。
稚娟慢慢地住了口,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理由,是多么的牵强而缺乏可信度。
朗昆默默地听她说完,低沉道:“是我来护卫你,又不是要你护卫我,受了伤,与你何干?”
他轻咳一下,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受伤?难道我就那么容易受伤么?”
“不容易受伤?!那上次在交庄……”稚娟还想犟嘴,被朗昆打断了话头,他瞟一眼梨容,示意稚娟打住,说:“上次是上次,这回是这回,你跟不跟着,有什么涵义?堂堂一个公主,尽做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以后可不许这样。”
“知道了,知道了!”稚娟懒得听他教训,调头就要走。
“回来!”朗昆叫住她。
“你不要想教训我啊!我告诉你,现在你有把柄在我手里,小心我到父皇那里去告你的状!”稚娟马上戒备起来。
“上马!”朗昆一把揪住她:“你还想一个人到处瞎逛啊!再碰见有人拔剑,那可不是你六哥我了!”
稚娟得意洋洋地上了马,搂住梨容,笑吟吟道:“容姐姐,这你可赖不掉了——”
梨容顷刻红了脸。
“你哪里那么多话!”牵马的朗昆低吼一声,制止稚娟。
稚娟根本就不理会他,凑近梨容的耳朵细声道:“我说了的,我会帮你们的。”
梨容闻言,猛然间又勾起了自己的心事,她忍不住,幽幽地长叹一声。
朗昆蓦地回过头来,关切地望了她一眼。
稚娟不解地看看梨容,咬住下唇,费劲地想,梨容到底,是为什么要叹气呢?她好象,有很重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