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你这么早来‘请过安’啊?”稚娟披散着头发,正在帮梨容梳头,见朗昆进来,有心捉弄他一下,揶揄道:“今儿是刮的哪阵风啊?”
朗昆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看稚娟一眼,既无奈又无法。
梨容看见朗昆来了,就坐不住了,刚要起身,被稚娟一把按下:“还没戴首饰呢。”说着,把自己的首饰盒揭开,大方地说:“选吧。”
梨容抬头,望着她感激地一笑,抬手,仍旧拿了妆台上自己的玉梨簪。
稚娟轻声笑起来:“容姐姐,你还真的不是贪心的人呢。她转头向着朗昆,说:“羡慕你福气好。”
“少贫嘴。”朗昆一本正经地制止了她的话。
簪子刚插好,梨容就起了身,正待走近朗昆,稚娟又一把拖住:“我帮你梳了头,你怎么就不管我了呢——”
梨容不好意思地笑笑,转回身子。
“你可别欺负老实人。”朗昆瓮声瓮气地随了一句。
“有人打抱不平了,”稚娟阴阳怪气地说:“是心疼了吧?”
“稚娟,”朗昆不想跟她斗嘴,正色道:“今天一大早,父皇的赏赐就送到荃妃娘娘那里去了……”
一忽儿,稚娟的神色就有些黯然。她一直给自己寻开心,就是想暂时地忘记和亲这件事,但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想到母亲,她轻松不起来。父皇的赏赐,是对母亲失去她的补偿。她当然明白六哥的意思,过了今天,她就只有两天时间待在宫里了,是该去陪陪母亲了。可是一想到母亲的泪眼,她的脚步就迈不开了。
“唉——”她长叹一声,复又长叹一声:“唉——”
“殿下,原来你在这里啊,”赵公公一进来,就逮住了朗昆:“清单上的财物都置办齐了,都在全御殿摆放着,奴才正到处找您,该去清点了。”
朗昆应了,叮嘱了稚娟几句,跟着就走了。
朗昆才走,宫女又来报:“二殿下来了——”
“不见!”稚娟眉头一皱,不高兴地嘟嚷一句:“**偷到我这来了?!”
“为什么不见?我是不是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说着话,朗泽已经进来了。看到梨容,他禁不住一愣,很有些意外,旋即,望着梨容微微一笑,眼光半天都移不开了。
稚娟白他一眼,冷冷地转过身去,给他一个后背。
“殿下。”梨容施过礼,也转身继续替稚娟梳头,三人都无话可说。
即便是被晾起来了,朗泽也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凑了过来,伸手在首饰盒里扒拉一阵,挑出一件缀了粉红色珍珠的步摇,递给梨容,示意她给稚娟插上。
梨容迟疑了一下,看看稚娟。
“只有这个,才配你今天的衣服。艳蓝的衣服,太冷色了,来个粉色的步摇,就显得温柔妩媚得多。”朗泽把稚娟从头到脚看了看,用权威的口气说。
稚娟想了想,对梨容点点头。
朗泽又是一阵扒拉,白净细长的手指很灵活,梨容看着,就有些恍惚。她想起了朗昆的手,很厚实,很有力,不象他的这般纤细如女子。在她看来,朗泽的手是文弱的,而朗昆的手却是孔武的,后者更能给她安全感。
正凝神间,朗泽又选出了两支镶嵌淡黄玛瑙的金簪、一对带粉红、淡蓝珠花的耳坠,一一递过去。梨容接过一样,他便看她一眼,笑一下。
稚娟装扮妥当。
菱花镜里,花朵一般的美人。她看看正面,照照侧面,发现经二哥一摆弄,确实好看多了,她不由高兴起来,欢喜道:“二哥你对女人的事情,还真有一手啊!”
“恩呵。”朗泽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有些顾忌地看了梨容一眼。
稚娟马上会意,笑道:“我不是讽刺你呢,真的,二哥,这宫里的女子怎么打扮,要是都让你参考一下,保管会增色不少。”她悄悄地附在朗泽耳边,低声道:“不愧是女人堆里混出来的,果然不同凡响!”
朗泽一怔,摸不清稚娟是真心还是嘲讽,他看见梨容正瞪着眼睛不解地望着自己跟稚娟,忽一下红了脸。
这下轮到稚娟惊讶了。
二哥在女人面前红脸,这可是头一回。她平时怎么玩笑,什么过份的话,二哥也不过板起脸不高兴,却不会顾忌什么。但他刚才,她说那话的时候,分明是口无遮拦,他看梨容的眼神,是那么紧张,他顾忌梨容,他在乎梨容对他的看法。
所以,当她那么说的时候,他会不自然,甚至脸红。
天呐,他真的爱上梨容了!
稚娟忽然意识到,朗泽对梨容,是真心的。
那同时也意味着,六哥朗昆要想得到梨容,就更难了,因为二哥是不会谦让的。
稚娟一下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