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喜极而泣:“我回去就把婚书写好,过几天就接嫂夫人回去把礼过了。”
陈夫人点点头。
谢夫人终于吃了个定心丸,准备告辞,忽然又象想起了什么,细声对陈夫人说:“这个假定亲,是权宜之计,并不是,”她忽然,怯怯道:“并不是看不起若愚,是梨容年纪尚小……”
刚一张嘴,就暗暗后悔,这都什么话啊,理由太牵强了,她倏地红着脸。
虽然她不把梨容许配若愚的真正原因是她看不上若愚,但碍于面子,又不能明说。可是不明说,人家也是想得到的,许了又要退,那就是不愿意罗,人家又不是傻子。谢夫人想解释,她绞尽脑汁想找出别的原因,却徒劳无功,话一出口,也是越描越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说,卡住了壳,一时间尴尬万分。
“弟妹多虑了,没有关系的,”陈夫人幽幽地叹一声:“若愚何德何能,怎么配得上梨容呢……”
谢夫人赶紧道:“对不起……”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若愚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恨心太重,”陈夫人说:“为了周全起见,定亲时我不和他说内情,等将来时机到了,需要退亲的时候,我再告诉他真相。倘若现在说了。他要觉得伤了自尊,又会闹将起来,假使到处乱嚷嚷,反而会坏事。”
谢夫人点点头。认为陈夫人说得极是,也就同意了。
谢大人回了家,本以为家里又是愁云惨雾,没想到一进屋,就看见夫人在张罗饭菜,好象无事人一般。
“你回来了。”谢夫人笑着招呼。
谢大人狐疑地望着妻子,纳闷不已。
“明天你就去皇上那里回话,”谢夫人神秘兮兮地说:“记得,一定要告诉皇上婚书已经定了,不用再赐婚了。”说完。把拟好的婚书递过来。
谢大人一头雾水,不知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夫人凑近丈夫耳边,细语一阵,谢大人犹豫道:“这样行么?”
“当然能行,都说好了。”谢夫人说:“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皇上赐婚啊。”又在丈夫耳边嘀咕了一阵。
谢大人点点头,当然,赐了婚就不能悔改了,那哪还能退亲呢。夫人这一招棋,确实走得妙。
他禁不住微笑起来,或者,女儿跟朗昆。还是有可能的,尽管夫人不见得会喜欢朗昆,但至少,朗昆是女儿的心上人啊。
只要女儿觉得幸福,比什么都好。
第二天一大早,谢大人就揣着婚书进了宫。
“皇上。小女不才,还劳皇上费心。前几日梨容回家一说,臣诚惶诚恐,赶紧地,就替小女定下婚书了。”谢大人把婚书呈上。
“这么快就把婚书写好了。”皇上有些诧异,他觉得,这个时候,似乎应该是谢大人跪求赐婚才是,可是没有想到,谢家的动作这么快,竟然婚书都定下了。
皇上看着婚书,猜度着,定然不是朗泽了,若是朗泽,怎么会不经过自己?!那就是厚木,可是,怎么也没听见皇后说呢,看来,刘家和谢家是早有意思,索性连赐婚一节都免去了,如此迫不及待?!
也许,皇后那里还没得到消息呢。
不管对象是谁,梨容的婚事总归是定下来了,对这个结果,他是满意的。
皇上的嘴边绽开微笑,接过婚书,展开,细细地看一遍,忽然眉头一皱:“陈若愚?这个陈若愚是什么人?”心里同时打了个旋,不是朗泽,怎么,也不是厚木呢?
“这是臣结拜兄弟的儿子。”谢大人回答。
皇上点点头,又问:“他现在做什么呢?”
谢大人说:“他父亲过世,带着母亲来投奔臣,臣将他送往太学读书,准备考取功名。”
考取功名?那就是说,还是个一文不名的书生。
父亲过世,带母亲前来投奔,那就是说,不但只是个小书生,还是个穷酸的书生。
那怎么配得上梨容呢?
那么美丽聪慧的女孩——
皇上微微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谢大人为女儿选择的归宿,竟是这样的低就,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倾城的女子啊……
“梨容,也同意?”皇上有些不相信地问:“你可有征求她的意见?”
谢大人低声道:“她,也是不反对的。”
“你为什么要把梨容许配给他呢,”皇上叹一声,惋惜道:“朗泽,或者厚木,难道都还不如他?!”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堪配梨容啊——
“小女福薄,收受不起,”谢大人解释道:“把梨容许配给小侄,主要是为了报恩。”
“此话怎讲?”皇上狐疑地问。
“陛下您有所不知,陈家原也是大户人家,只是慢慢败落了,倒是臣,原是落魄之人,幸得义兄资助,才得进学堂,也是义兄仗义,送臣盘缠,才使臣能进京赶考,凭金榜而富贵。此大恩大德,难以为报。当侄子来投靠的时候,臣其实就有了许婚的念头,这些,梨容都是知道的。”谢大人缓缓道出原委,怕皇上起疑,又补充道:“侄儿父亲亡故,现住臣家,臣是想,他们完婚后,也不用搬出去,臣就一个独女,就当是招了个上门女婿,一家人还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啊,也好,既留下女儿在身边又报了恩,想法不错,”皇上默然道:“这个陈若愚,得的是祖上的荫蔽啊。他父亲怎么会想到,当日的善举,换来今日的福泽延绵。”他颔首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们完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