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面相极为普通,身上是麻布衣袍,鹤发挽起一圈,余下散披着的头发刚过肩而已,乍一看像极邻家的老公公,但他的一双眼极为犀利,犀利的比刀还凌利,令人不敢正视。
此人,姓花,字迟开,是位药师。
他正蹲在地面,旁边放着一个装着白膏状的盆子,而地面上躺着的则是个半赤身的孩子,看样子是个很小的女娃儿,身形不足四尺高。
她仰躺于地,眉清面秀,只穿一份薄裤,从肚脐眼到腋窝下的地方被敷了一层层厚厚的膏,最贴身的一层已凝固。
老头聚精会神的低着头,用手勺着白色膏物,一点点的往小小的人身上抹,抹得十分仔细,从胸口往下抹,一手平平滑过,药膏均匀的粘在之前的一层之表面。
烛光暗淡,满室药香。
外面的嘈杂声一一飘往四方,人在室内听得一清二楚,而里面的似是充耳不闻,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干正经活。
或许是想到了有趣的事,他的面上慢慢浮上笑意,眼里的犀利被喜悦所取代,气息一下子变得十分详和。
“嚓!”
轻轻的,窗棂轻响,紧接着,窗,开启,一点影子从黑暗中一掠闪入,落地无声,窗又轻轻的合上。
呼!
烛火轻轻的闪了一下。
面含喜色的老人没有回首,兀自忙活自己的事儿。
烛火闪拽中,那掠入的影子已悠闲落座,正坐在窗旁的桌边,是个男子,蓝袍裹身,墨发垂散,银色面具遮面,只露出五官在外。
面具男子斜瞟一眼,眼里浮出一丝无奈,淡然出声:“师祖,你小心得意忘形之下失手将人给救没了。”
清冽的嗓声,如冰碎玉裂,悦耳动听。
“你个臭小子,少挠我兴致!”终于,不声不响的老人总算有反应了,语气恨恨的。
什么失手,他哪时失手过?
小浑球儿一来就没好话儿,太伤人心了哪!
甩了个冷眼,花迟开瞧着才蹦进来的人,有点郁闷,这徒孙可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哪,可为何个性行事完全跟自己不一样?
而当视线触及映于窗的火光,心情立马好转,眉飞色舞,兴奋异常:“该担心的是墨老匹夫,至宝失踪,唯一线索至止中断,啊哟,只要一想到那老东西吃不香睡不着魂不守舍的模样,我就觉得这几百年的日子没有白等,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大仇得报,快哉快哉,此等喜事当浮三百杯!”
还是老样子!
“师祖,莲皇太孙人已在城内。”瞧到老人那种得意忘形的跟小孩似的小人模样,蓝袍人的嘴角微微抽蓄着,很好心的提醒自家一向不太可靠的师祖目前的处境。
“噫,那小子入城了?这么快?”正喜之不尽的人,惊疑地抖抖眉,神色有些复杂。
“嗯,二刻钟之前赶至,现与暗卫已赶往南城门外。”扭头,成功的打击到师祖信心的人,丝毫不为自己的行为内疚,仍如既往般的镇定,而当视线略过地上人的面孔时,眸子闪了闪:“师祖,我好歹是她半个救命恩人哪,你竟不让我瞧瞧真面容,也太不厚道了。”
“以后你自会见到的。”低头望望,语气很轻。
“她比其母如何?”
“雏凤清于老凤声。”慢条斯理的瞥目,那表情那叫个意味深长。
“姿容尤胜其母啊,也不知会怎样的倾国倾城。”悠长的一声赞叹,蒙面男子离座,优雅的弹衣角:“师祖,我可不想被莲皇太孙盯上,你老随意,遇上麻烦可别再找我呀,我很忙的。”
消息送到,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他心安理得的走人。
“去去,我老人家吃的盐比你喝的水还多,哪会被一个小毛孩子给找到,你就安心的玩去。”对自个徒孙感到无奈,挥挥手,不挽留,末了又想事儿来,忙忙的叫:“死小子,给老子站住!”
只差一步唉……
计划失败,正要潜逃的人满怀遗撼,慢腾腾的转身,眼角微挑:“师祖,是不是莲皇太孙来了?”
“浑小子,差点又被你糊弄过去。”瞧着自个徒孙,想到曾经的种种,花迟开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的喷唾沫:“老子特意出来寻你,你还想逃?赶紧的准备准备,然后给我滚去那个破地方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