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小姐望着白纸黑字,怔怔的出了会神,掏出一个小盒,取了印,在纸角盖印,连装贵妃印章的小盒一起放入托盘。
夜轩亲自捧着东西,走到玄皇面前,曲膝跪坐着,将托盘平平前递:“陛下,请加玉玺!”
唰!
无数人的视线定定的锁住了那一身朝服的男人。
‘呼哧呼哧!’
玄皇急促的喘息着,搁在双膝上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面上五彩纷呈,青了白,白了红的来回变幻,眼睛死死的盯着呈在自己面前那托盘中的一纸辞呈。
那薄薄的一张纸,如火在灼烧着,令他五内如焚,却避无可避,他的两眼一点一点的爬上赤色。
慢悠悠的抬头,墨泪瞅瞅,也不催,反正事至如今,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当然,别指望她会同情玄皇,对那种后宫三千的种马男,她一向没好感,之前没让人将玄皇与皇后丢出去那就是给了他天大的颜面,若这是她的地盘,不用说,绝对不会让那种人涉足。
满大殿的人,直勾勾的盯着雾皇。
被人火辣辣的视线洗礼着的玄皇,额间隐隐见汗,重重的喘息几口,慢慢的转向夜家父女:“这是爱妃的本意吗?”
他表面装强镇定,嗓音却抑不住有些抖。
“……”夜大小姐唇瓣微嚅,然而,还没等她发出音,便被一道声音从中打断:“本公子一直很迷惑,夜家三公子为何成亲十数载皆无子嗣,不知在座的哪位可给本人释疑?”
嘶!
无数人狂吸了一口冷气。
夜老将军膝下共三子一女,夜大小姐排最抹,夜家三位少爷在捐躯之前个个早已成亲,却并无人育有子嗣,当三人战事之后,所有的一切也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再无人去提及。
是否其中真有猫腻?
这一刻,当那过眼云烟般的旧事被挖出,无数人心中闪过疑问,那事确是值得怀疑,夜家三位少爷当年个个正值盛年,若说一人不能生育还说得过去,若三人皆无生育能力,那也太巧了,世上又哪有那么巧的事呢?
而就算心头有疑,也无人敢出声,一个个赶紧的垂下头,死死的闭了嘴,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西侧上席上的人,人人脸色突变,又在转眼间数人很快平静。
夜老爷子如触电般狠狠的颤了颤,虎目中隐隐有泪,而夜大小姐已泣不成声,眼中豆大的泪珠子似断线了的珍珠,串串下掉。
夜轩的闭了闭眼,跪得笔直。
玄皇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震了震,慢慢的抬起一只手臂,手里抓着皇帝的玉印,他抿着唇,手,在微微的颤抖。
敢拿乔?
“哼!”冷冷一哼,墨泪睨了对面一眼。
森冷的目光,比刀峰更利。
被那视线一扫,玄皇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握着的大印也重重印在了铺开的纸张上,留下鲜红的痕迹。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恍然间,他的眼前闪过几数画面,关于他与夜仪的一幕幕,那些久远的几乎要遗忘的记忆这一刻竟无比的清晰。
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大印一落,事成定局。
夜老爷子的手抖了抖,伸手抓住了女儿的手,如今,他只余下这一点骨血,若那日他去了,放不下的也只有女儿与孙子,现在,他不担心了,女儿不再是贵妃,生死都是夜家人!
心中的喜与痛一齐涌上心房,他禁不住老泪纵横。
“……”夜大小姐抬头,泪眼模糊中绽放出一抹笑,她想安慰老父,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母亲终于解脱了!
见玄皇往回收印,夜轩欣喜不已,抑着激动,微微低头谢礼:“谢陛下恩准!”
陛下真盖印了?
闻声,低垂着头的霍然抬首。
他们不相信,不相信国主会如此轻易的妥协,当抬首而望时,人人明白,国君真的妥协了!
夜轩往后一退,长身玉立而起,火速的收起盘子,微笑着退夜老爷子左手侧坐好,侧视着上上席上第一座上的人,柔和的目光里充满感激。
感觉到他的视线,墨泪眨眨眼。
“咯咯!”一直旁观的木圣女忽然轻笑,银铃似的笑声如水般荡开,那笑声荡在寂静的大殿内,突兀而刺耳。
客人们的心头一突,心跳如小鹿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