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吴为沮丧地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太好的法子阻止这伙子晋商往后金运粮。
烧粮船?那只是简单泄愤罢了,以晋商世家的实力,这点子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很快他们就能组织起一支更大的船队来。
告诉杨鹤?恐怕也没什么用,且不说杨鹤老奸巨猾,会不会来趟这趟浑水,就算他肯出面,以晋商在朝中根基之深厚,此事也多半成了嘴皮官司,不了了之,还白白搭上了他的入阁大计。
在产地高价收购?那是作死,这些世家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到时候包你天天都有黑道白道上门寻衅。再说了,就算你肯出高价,估计也没人敢卖给你,世家的影响力可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至少吴为现在跟他们还掰不起手腕。
要不然在船队货物中混入天花病毒?这办法好像不错,建虏不是据说对天花最缺乏免疫力吗,“染之辄死”,用天花病毒对付他们定能让其元气大伤!但据吴为之前的了解,这条路却也是不通的。且不说天花这玩意是一种烈性传染病,采集运输都很难办,搞不好就会玩火*,就算搞成了,辽东可是还有大量的汉人,就算汉人死亡率比建虏来得低,起码也要死个几十万吧,如此代价未免也太过惨烈了些。
眼前要想阻止晋商资敌,唯一办法就是截断他们的这条商路,但这又谈何容易?
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反而徒乱心神,吴为索性不想,转而专心致志地将注意力集中在赏景、听曲、品佳肴上了。
不得不说范楼的环境着实不错,装修陈设甚是雅致精洁,包间内的鎏金兽炉中还燃着昂贵的沉香。即便以吴为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也是可圈可点,不愧是有名的晋商世家产业,处处都透着富贵底蕴。
此时正是初春。临窗的包间内却半分寒意也没有,原来屋内各个角落里竟是排放着几个大火盆。盆中燃着的都是上好的银霜炭,一丝烟气也无,整个包房内都是温暖如春。
三人在席中安坐,张家管事有意交结吴为,不停说笑活跃气氛,不多时几人便言笑不禁了。
这范楼不愧是本镇最大的酒楼,实力端的是非同小可,诸般食材备得极齐。很快各色南北珍馐便流水价送将上来,摆了满桌。有名的糖醋鲤鱼,红烧刀鱼等本地的黄河特产自不必说,南北各大菜系的诸般名菜也是应有尽有,色香味俱全,惹人垂涎欲滴。
这范楼与外面的大街只是一墙之隔,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眼前这些菜肴显是价值不菲,数量又多,莫说三人。就是十人也是绝对吃不完的,在这大灾年景就显得分外碍眼,很难想象在离此不远的地方有十几人刚刚因为一点糊口的小米就丢了性命!
这就是所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罢,这封建社会还真是......。
这时从楼下踢踢沓沓地迈着碎步走上来两名小丫头和一位妙龄女子,三人不禁眼前一亮,只见那妙龄女子向三人福了一福,道了声安,便转身在包房内早已准备好的一张木杌子上坐下,旁边一名小丫头将一张琵琶递将过去,她怀抱琵琶,纤手调弦。“仙翁”,“仙翁”地弹了几声。开始试音。
一旁张家管事向吴为作着介绍,原来这女子便是那位青楼头牌了。花名叫做芳官,是本镇最大的青楼逸芳楼花费重金从大同买来,生得明眸皓齿,雪肤花貌,而且身材苗条纤秀,目测身高都超过一米六了,在这年头算得是十分高挑的了。
只见那芳官外面套着件水红色碎花夹袄,内着明油绿潞绸直腰,胸前露出老大一片白嫩的肌肤来,下面是细花松绫裙子,露出一双半大不小的纤足来。她坐在木杌子上,怀抱琵琶,开始弹唱山西流行的小曲“山坡羊”,素手如玉,眼波流转,歌声清媚,当真让人心旷神怡,俗念尽消。
吴为在这时代久了,也大致了解到了这时代的女子是个什么情况,因为营养问题和化妆技术所限,这时女人的普遍水准是要大大低于现代的,但有两种女人例外,分别是上流社会和风月场所的女子,前者极贵,后者极贱,但两者的相同之处都是从小养尊处优,又接受琴棋书画诸般良好教育,另外还有大量钱财精力花费在保养打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