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梅心情不佳,想着人家可能也不愿意见自己,晚上就称病没去福临院。
饭后,太夫人只留下了两个儿子和嘉平,听了他们的禀报,也是长吁短叹。既恨勤郡王妃和周家人先找事折辱江又梅,又恼江又梅不堪的过往和爱说粗话的毛病。她最怕的还是有个这样的孙媳妇,自家的姑娘以后不好找婆家。
林侯爷又把之前跟嘉平讲的话跟她讲了,劝道,“大俗即是大雅,江氏是名士,许多想法和做法肯定异于常人。她还年青,为人处世之道,以后长辈们多教导就是了。咱们家的姑娘不愁嫁,思姐儿更是不愁,娘不需要为这事烦心。而且,我始终认为江氏够聪明,她骂粗话,必定有原由。明天再听听她的理由。”
太夫人想了许久,点点头道,“也是,老侯爷也说江氏是个能审时度势的人。”又劝着嘉平道,“你也不要太生气,江氏的优点还是多于缺点,既然已经成了祁儿的媳妇,就多看她的优点吧。不好的地方咱们再教导她就是了。”
嘉平叹道,“祁儿娶了这么个媳妇我早就认命了,况且她的一对子女的确讨喜又聪明,我也喜欢得紧。只是她再有才气却是不会跟贵妇们打交道,出身也着实低了些,那些命妇们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她学丹青,却是不愿意跟她有交往。我想着,是不是给祁儿再娶房平妻,以后去了金州府也能帮着祁儿跟那些命妇们打打交道,也算祁儿的一个助力。”
太夫人听了,点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这个人选却不好找。会跟命妇们交往的必定是出身高的姑娘,但出身高的姑娘谁又愿意当平妻呢?”
林侯爷不高兴地摆手道,“凡事有利有弊,她见多才能识广。这样的媳妇总比娶个没见识又愚笨的媳妇强。给祁儿娶平妻的那些话不要再讲了,咱们才跟祁儿媳妇把关系搞好了,不要又生分了。”
嘉平还想继续说服自己的男人,她可不想让自己英俊懂礼的儿子这么委屈。
这时红绵来报。“二爷求见。”
原来二爷回房后。听了自己的媳妇原封不动地说了江又梅的话后,很是惊讶。金氏出身书香门弟,父亲是监察院给事中。从小熟读诗书。比嘉平、崔氏、谢氏有文化得多,她听出了江又梅话中的机锋。
二爷说了自己媳妇的话后,二老爷先是一拍大腿,“好啊。祁儿媳妇说得实在是妙。”
嘉平心里也好过了些,儿媳妇说她“心中装的佛。看万物都是佛”,当时在吵架没有细琢磨这句话,现在想来却是把她夸得太好了,不由抿嘴笑了起来。
林侯爷和老太太听了也频频点头。这种见识心胸也足以弥补她出身的不足了。
太夫人最后又表扬了另外几个女人,“不管如何,咱们家的妇人这次表现都不错。对外还是能做到同心协力。特别是崔氏,平时虽然有些糊涂。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不糊涂,知道一家人要共进退。”
做为在大事大非面前坚决从大局出发的奖赏,二老爷出了福临院就去了崔氏的屋里。今天本是方姨娘服侍的日子,二老爷不仅来了她这里,还送了崔氏一套首饰。崔氏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没收到男人送的礼物了,这让她开心不已,对江又梅的不满也少了许多。
此时,首辅文家的文夫人也在跟文阁老学着江又梅在勤郡王府吵架的场面。文夫人年青时是有名的才女,据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不会像其他妇人那样只把最刺耳的粗话记得牢,她把那两句经典之句一字不改地说了。
“英雄不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
“心中有佛看人即佛,心中有屎看人即屎?”
文阁老久久品味着这两句话,然后击掌赞道,“妙,妙,妙啊。一个妇人,竟有如此智慧和心胸,当真令人不可思议。”
文夫人嗤道,“可笑那些妇人只抓住江氏那两句所谓骂人的粗话学舌,而不把人家整句话说出来,简直是本末倒至。岂不知她们如此作为,都被江氏的那句话绕了进去。”
文阁老哈哈笑道,“是啊,心中有佛看万物都是佛,把她看得不堪的那些人心里装的都是屎。这江氏,骂人还真是毒。”
德妃的紫阳宫中,建仁帝正在这里,七殿下李世铭便跟他说了赏菊宴上女眷们掐架的事情。
白天也是巧了,因七殿下岁数小,就礼貌性地去后院看望了老和王妃等几个年岁大的亲戚。刚说了几句话,还没等他出去,嘉平便带着林家女眷去了,紧接着上演了那精彩的一幕,让他看了个够。
皇上反问他道,“你是否也觉得那江氏粗俗不堪?”
李世铭道,“否,皇儿认为那江氏极有灵慧,见识不低于男人。我们的祖先的确出身乡野,实不该忘本。……”
最后,还是补了句,“不过,江氏说话也的确有些糙,嗯,不像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