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
只有老槐树被风吹得哗哗响。
紫阳看着前方一道黑影闪过。
突然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一声呻吟。
紧接着。
淡淡的血腥味漫延。
空气中,似有一种萧杀的味道。
紫阳对这样的杀意并不熟悉,却也不陌生。
她与许荣华他们一路走来,每当有人死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味道漫延。
紫阳突的一下脑子炸开了。
这里是林卓的家,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吗。
飞一般的冲进了屋子,果然,躺在床上的人正是林卓。
他的身上全是血,看不清衣服本来的颜色。
“林卓,你怎么了?”紫阳不禁慌了神。
“我没事?那血……是……”林卓伸手捂着腹部,用手指向墙角的一个方向。
紫阳这时候哪顾得上看这些,见林卓一副要死的样子,拨腿就冲到院子里喊救命。
三更半夜的,一声救命把左邻右舍的全都给惊了过来,可是大家一看到林卓满身的血,生怕惹到什么是非,一下子的又躲远了,有几个倒是说要去请大夫来。
林卓看了看墙角里的那团黑影,道:“鸡。”
“鸡。”紫阳看向墙角时的那只死鸡,这才惊觉,借着大家伙的火光看清楚,原来真的是一只鸡。
“这是……鸡血?”紫阳道。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正在这时,一名衣冠不整的老者慌慌张张的被大家推了进来,他头发微乱,脚踩一双布鞋,外衫都没来得及罩上,只斜斜的挂在了肩膀上。
紫阳一看,不禁乐了:“您的鞋穿反了。”
老者一看紫阳,不由得面色一怔。眸中一抹微光闪过,紧接着便不再多言了。
他上前去替林卓查看了一下,发现他只是伤了胳膊。
于是替他包扎了一下,把伤口进行了清理处理。接着拎着那木制的医药箱子便离开了。
离去前又回头看了紫阳一眼,问:“这位姑娘……应该是京里来的吧。”
“老先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上次和苗家女儿闹矛盾的那个,后来,我向她道歉了,还是你给她看的病。”紫阳对老人还是比较客气。
老者立即明白了:“噢。”
转身离去。
紫阳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面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禁嘀咕了一声。
“真是奇怪的老头。”
“深更半夜的,把咱大伙儿全都惊醒了。原来是一场闹剧啊。”
“就是,你说你这姑娘,也不把事情弄清楚,明明是杀鸡嘛,搞得跟杀人似的。害得我们白跑一趟。”
“就是我,我搂着我媳妇睡得正香呢,冷不丁,还以为闹鬼了。”
换成往日 ,她一定听不得这些人闲言碎语。
可是此刻,她一个劲的赔小心。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罢了,罢了”一位汉子冲紫阳摆了摆手:“还有下次啊,可不敢有下次了,咱们都是穷苦人。白日里都要干活的,你这么一吵吵,咱们大家儿精气神都去了不少,这次算了,看在你关心你家男人的份上。不与你追究,下次可别这样了。”
话是说得没错,可是……谁是她家男人。
回头望去,黑夜里林卓的眼神格外晶亮。
“喂,我说他们在说些什么呢,说我是你媳妇,真是眼睛瞎了,哪儿长得像你媳妇了。”紫阳冲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道了一句,接又不解的看向林卓:“半夜三更的,你闹的哪一出啊,杀什么鸡啊。”
“我想给你熬鸡汤。”林卓道:“你把银子给了我,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回报,眼看着不是要进京了吗,我想,家里的老母鸡养了这么些年,也该杀了。”
“熬给我喝?”紫阳顿时愣住了,接着大笑出声:“你傻不傻啊,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好歹我也是个公主,难道宫里面还没有一碗鸡汤啊,你何必亲自动手,更何况,不是有一句话叫君子远什么厨来着吗。”
“君子远疱厨。”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还是你有学问。”紫阳立即赞许道。
她看了一眼那可怜的鸡,倒在血泊中,还在扑腾着,真够可怜的。
“我看你也别杀鸡了,咱们坐下聊聊吧。”她双手托腮,坐在了石凳上,手肘搁在石桌子上,见林卓一动不动,不禁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啊,我有话对你说。”
“噢。”林卓这才走近,依言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哎。”紫阳一声叹息。“你的鸡汤我是喝不上了,明天一早我就要离开这里,想一想,当初来的时候也是不情不愿的,本就是为了沈磬,可是现在要回去,却又多了一份舍不得,那就是因为你。”
紫阳看着林卓,双眸一眨一眨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州城里这么多的人,我就是对你有好感,也许是因为你老实吧。”
林卓一言不发,静静的听。
紫阳已经习惯他经常的沉默了。
所以也不管他,抬头望天,自顾自道:“也不知道这一走还能不能再见面,所以我想跟你告个别。”
夜里的风清凉。
天上繁星闪烁。
紫阳看着那槐树叶子在夜风的吹拂下一波一波的纹动,好像水里的波浪一样,时而又哗啦啦的,听起来就像唱歌,惆怅的心情少了一些。
她站起身,揪下一片树叶,放在月光下仔细端详。
“说来也奇怪,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她回眸,眸子里仿佛有小溪在流动,星光下,璀璨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