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一路倒是没有再挣扎，只是，他的笑一直凝在了嘴边。

那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血泪，似已流尽了。

终于，把人带到安南王府的时候，高清道：“真好，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说还好，一说，高寒顿时一惊，伸手去抚他的脉。

果然，血已经上涌至了脑部，阻在了那里。

高清的双眼。瞬间一片灰白，如同瞬间抽离了光彩的玻璃一样，只剩一片荒芜。

年锦容此刻守着安南王，又要守着昏迷的许荣华。待到高清回来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一阵气血翻涌，惊见他漫头的白发，一口鲜血喷涌，如之前的许荣华一般，倒地。

整个安南王府瞬间乱成了一团。

沈磬赶来帮忙。

荣国公沈严也来了。

沈明瑜前来照顾许荣华。

紫阳公主也没有时间和沈磬置气了。

所有人都聚在了安南王府。

风云，一瞬间突变。

天空轰轰的响起了雷。

一阵接过一阵。

似有惊天的暴雨就要如注。

许荣华在昏睡了许久之后醒来。

昏迷的时候，黑暗里，无边无际。她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满头的银发。

待到醒来，才得知，高清的眼睛也失明了。

**

许荣华去了高清的房里。

他还在昏迷着。

嘴角却微微上扬，似梦到了什么甜美的事情。

他一定是梦见骆小小了。

看着高清那耀眼的银发。许荣华只觉得，万箭穿心。

她再也忍不住，一个转身，现在，此刻，她就想去杀了安瑾玉，杀了所有的人。所有害死骆小小，令高清昏迷至此的人。

……

长姐，你看，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木钗，你戴上一定好看。

长姐，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长姐，小小是一个好女孩，你帮我劝劝母亲。

长姐。

长姐。

……

那个欢快的清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许荣华知道，从此以后。伴随着他的只有无边的阴影，以及她的悔恨。

为什么，她明明可以改变的，可是到最后，却还是被老天爷给捉弄，骆小小死了，不是死在高清和束雅的喜堂，而是死在了安豹用来淫乐女人的地下室里。

这样的死法，比前世的更惨烈。

许荣华闭眼，入目的全是骆小小那挥钗自残的一幕。

如果没有那只蝴蝶钗，她也许不会死。

**

“清弟，对不起。”许荣华的手缓缓的抚过了高清的脸庞，微微带了一丝伤。

她的泪滑落，打在了高清的脸庞。

她知道，自己和高清之间，已经有了一道裂缝，从此以后，怕是再也弥合不上了。

骆小小的死，变成了姐弟之间无法逾越的沟。

高清的眼皮微颤了颤，眼睛睁开了，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灰暗，如同蒙尘的琉璃一样，泛着微黄色的光：“长姐，是你吗？”

“是我。”许荣华的泪落得更凶。

“下雨了吗？我听到了雷声。”高清道。

“清儿。”年锦容也醒来了。

连外衣都没有披上，便光着脚来到了高清的房里。

正好看到姐弟俩双泪长流。

“清儿，母亲对不起你。”年锦容扑在高清的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我可怜的儿，若是母亲早些同意你与她的婚事，说不准，你们现在已经成了婚，离开京城，游历江南去了，哪会……”

哪会发生这样的事。

“母亲，不怪你们，真的，这件事与你们无关。”高清道：“知道吗，我昏迷的时候，不尽然全是失去意识的，我感觉到，人活着，不能只随自己的意愿，有的时候，想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必须得舍弃一些自身的东西。”

“清儿。”年锦容泪眼朦胧，不明白高清是何意。

“母亲，我想成为像姐姐那样的人。”高清说道。

许荣华终于明白了。

她最害怕的，最担心的，终于来了。

高清想要上战场。

高清放下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他要做一个生杀果决的人。

害怕的，终于还是来了。

许荣华缓缓的握紧了高清的手：“好，清弟，姐姐帮你，帮你成为这样的人，可是，你要快快的好起来。”

ps：

第三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