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太后怎样的说得通情达理,明玉长公主的心却已经冷了,她这个时候是彻底的明白,太后所说的一切,不过都是在做戏,替她达到她的目的,才是她想要的。
明玉长公主任由太后将锦盒塞给自己,又用她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握了握自己,直到太后将她扶了起来,命宫人亲自将她送到宫门口时,才恍然的回了神。
明玉长公主手里握着锦盒,身后跟着的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她只觉得,这大离的天,似乎不再是以往的天了,这身前身后的人,也不是以往的人了,尽管人的容颜,天的样子还是没有变,但是空气里,尘埃里,还有这漫天漫地的恍然醒悟里,似乎有一种东西变了,那就是她的心。
明玉长公主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和太后之间再也回不到重前了,也知道,从这一刻开始,经过了从皇宫到平西王府的路以后,她就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明玉了,她要改变自己,必须要生生的折了自己的傲骨,在平西王的面前拉下颜面来。而平西王会怎样的对她,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了。
平西王一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可是就算那果子不好,也是她自己种下的恶果,怨不得别人,如果当初……
可是一切没有如果。
明玉长公主生生的将一切如果的念头给压制在了心头里。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有真正的自由了。
她所有的风光与荣耀都成为了过去了,她与太后之间,原本笼罩着的那一层面纱给撕开了。从此以后,她就和太后是赤裸裸的利用关系,再也不可能亲似母女。
那些温情相依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原来太后一直以来都是在和她作戏。
太后对她的亲情是假的,还有太后的温暖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怎么可以那么假。”明玉长公主想用力的嘶吼,可是她不敢在宫门前喊叫出来。那是犯了大讳的,可是她的心里就是觉得别屈。一想起了这么多年所发生的事情,太后从小对她的好,替她亲自梳发,穿衣。以及那种天冷加衣,天热赐汤的温暖她还记忆犹新,为什么那一切就是假的了。
她以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太后,甚至连赵欣的命也不太重要,所有的一切都是附属,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唯有她与太后才是真心的,包括年锦容在内,都不算什么,但是事到如今才发现。是她投入的感情太多,是一个笑话。
想到这里的时候,明玉长公主慢慢的伸手向了自己的脖颈。取下了脖子上戴着的一样东西,那是一道平安符,是她十三岁的那年生了一场重病,太后求来的。那个时候,太后红了眼圈,眼泪汪汪的守在她的床榻。让青鸾姑姑衣不解带的看守着,唯恐她有个什么闪失。当时的她心里就感动不已,现在想来,这一切也是太后在惶恐着她若是就此离去,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明玉长公主扬起嘴唇,自嘲的笑了。
她一把将平安符用力的给扯了下来,握进了掌心。
用力的捏着,仿佛要将它捏碎一样。
直到那平安符符成了一团,才将它用力的想要掷向窗外,可是想了好久,终究没有将它给掷出去,而是重新的在掌心里铺平,久久的看着,过了许久,才将它重新的戴回了脖子上去,事到如今,不管怎样,就算是演戏,也要继续演下去了。
人生就是一出戏,现在,明玉长公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宫里唱的那些折子戏里面所演的,所有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到了最后,不管对谁都是假的。
因为这一切,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真的。
明玉长公主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她将平安符握在手里,捏了又捏,直到掌心里沁出了汗来,才慢慢的松开。
久久的闭着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眸里已只剩下了一片冰冷。
她看了看手里的锦盒,太后装着的茶叶,扬唇,笑了笑,将锦盒一股子儿的给扔到了路边,随手一扬,纷纷洒洒之中,茶叶全都飘飞到了昨夜刚刚下过的泥泞地里,官道上,两旁的百姓本不不多,只有一些为数不多的乞丐,见到马车里洒下了东西,立即全都围了过来,一个一个的拾起了地面散落的茶叶,待到看清楚车马上洒下的不是金玉,而是一些茶叶的时候,一个个不禁放到嘴里嚼了嚼,立马呸声响了一片。
“这是什么玩艺啊,平西王府的马车还不如太尉府的一个车夫呢,人家洒的至少是些馒头,虽然不高贵嘛,但好歹也能吃,这平西王府的马车里,尽洒些没用的苦东西。”
“没用的东西,扔了。”
乞丐们把茶叶给扔到了地面,明玉长公主看着在太后赏赐的,被太后当成了宝贝的茶叶落在了乞丐的手里,被他们不停的践踏,心里涌起了一股快意。可是很快,当平西王府三个大字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时,她的心情立即又变得沉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