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家来说,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闻人家和秦家合作。那样的话,无论是毫无准备还是有所防备的白家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更何况他们这次重重布局,打了白家一个措手不及。
被盟友背叛,愤怒吗?
被一个女人耍弄,羞耻吗?
接受失败的命运被以前踩在脚下的瘪三落井下石被同行指点议论走在哪儿都要接受别人同情和嘲讽的眼神,难堪吗?
愤怒。羞辱。难堪。
这确实是白破局这一瞬间的心理感受。他有种想要撕碎,想要大喊的冲动。
可是,看到爷爷那平静深邃好像不起任何波澜的眼神,他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很诡异的状态,就像是一壶沸腾的开水,不断的叫嚣顶撞着,就是没办法冲破上面的壶盖。他明明想要泄,但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压制住了。
“每临大事有静气。”白止境看着面前这个最受自己器重的孙子,叹息着说道。“事情已经是这样子了,生气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你确定秦家会出手?”白破局阴沉着脸问道。想起秦纵横上次到铜雀台时那举止自若的风范和离开时显得有些落魄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失神。
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吧?他的那番质问那股子作态都是演戏。
他要是大吵大闹要是带上人来蛮横抢人,或许白破局还会怀疑。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想要表现的那么激烈,以此来达到迷惑自己的目的。
他确实是个聪明的对手,也是个高明的演员。他表现的云淡风轻,完全符合他这种性格的人被人背叛后所应该做出来的举动。
于是,那一天白破局毫无所察。
“秦家不出手,牧月那个小妮子会下这么大的本钱来和咱们拼命?”白老爷子分析着说道。“上次她来的时候就说的很清楚了。如果白家不出力,她宁愿把仇恨埋在心里,也不会让白家坐收渔人之利。”
“给我根烟。”白老爷子对白残谱说道。白残谱从口袋里抽出支烟递过去,然后又用火柴帮他点燃。
白老爷子抽了一口后,说道:“你们也抽上两口吧。舒坦。外面的事爱咋的咋的吧,咱们爷三就坐在这儿腾云驾雾。”
“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白破局痛苦的说道。他还有些不甘心。
“没有。”白老爷子说道。“投的多赔的也多。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等到晚上纳斯达克一开市,就是秦家出手的时机了。这么大的口子,咱们拿什么堵?堵得住吗?”
“就这么算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外面那些人也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他们更没辙。等着吧。”白老爷子笑着说道。“不要恨牧月。二十年前,爷爷也曾经这么给他们家来过一回。只不过爷爷输了,她却赢了。”
“我不恨她。”白破局从白残谱手里接过一支烟,点燃后狠狠抽了一口,说道。“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我就是佩服她。这丫头比她爷爷还要精明。”
“她爷爷精明,大家都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提防。他每做一件事,大家都会怀疑啊猜测啊算计啊。担心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所以,他每一次的布局都以失败告终。他穷其一生想要报复白家,都不能如愿。”
说到这儿的时候,白老爷子的嘴角带着笑意,颇有些洋洋自得。
“但是,他最妙的一枚棋子,我们都没有看出来。”白老爷子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敛去。“他排除阻力,把自己的孙女给推到了这个位置。闻人牧月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那么年轻的小姑娘——她再厉害,又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我承认,我轻敌了。所有的人都轻敌了。这一次,我们白家爷孙几个全都败在她的手底下了。这次失败不是破局的错,和残谱也没有关系,我才是最大的罪人啊。”
“爷爷,这也不关你的事。”白破局说道。“是我无能。”
“如果当初我不给她出那么一计,我们会中计吗?”白老爷子出声问道。
是啊,当时闻人牧月过来找白家合作。白老爷子定下釜底抽薪之计,闻人牧月假装中计,然后当真让秦洛去拉拢李腾辉。
玫瑰园的冲突,和秦逸的碰撞,西湖会所的矛盾,一环扣着一环,一场戏结束连着上映另外一场戏,巧夺天工,自然流畅,让白家的人误以为闻人牧月当真准备和秦纵横撕破脸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