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晓得的啊?你家亲戚哦?”
“那天招兵的那个官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那个马屁样子,怎个看不出来嘛!”
“别管,别管。当兵当兵,拿饷吃饭,长官的事情不是我们好管的,一会就要吃午饭了,小王庄的人多,回回都能吃着肉,我们只能喝汤,今个动作要快点,抢在他们前头。”
二喜把脑袋从窗台上面挪了下去,看着靠在炕上拿个树枝子剔牙的二哥,再看看头上高高的房梁,想想这几日在军队里面的日子,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张二喜和他大哥张长喜是在武功县加入的陕西第三警备旅,不过二喜觉得自己更像是卖了身。那天他们哥俩为了给病在床上的老爹抓药赶了几十里路到了县城,药店的老掌柜看完药方再看了看他们哥俩打满了补丁的衣服伸出一个巴掌就没再说话。五块大洋!
家里从村头借到了村尾才凑了一块半给他们哥俩揣上,二喜一出药铺的门就蹲在街面上哭了,长喜急得在弟弟旁边绕圈子,结果看见了街头正在卖力吆喝的陕西第三警备旅的招兵人员。
陕西第三警备旅招兵站的招兵员向街面上来往的青壮们不停的鼓动着,不过这些招兵的说出的待遇武功的老百姓们是说破天也不相信。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一天三顿,有鱼有肉,到月还有一块光洋的饷钱,衣服用具全部免费,这怕是哪个抓不着壮丁的老总想出来骗人的。
更绝的是桌上还放着一封封的大洋,说是给新兵的安家费。每人4块,身体检查通过就让你揣上带走。武功的百姓更加确定了这不是什么好事,你看这“断头钱”都拿出来了。当下路过的百姓都脚步飞快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长喜和二喜看着白花花的大洋,心动了。想想病床上的老爹,兄弟俩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晕乎乎的让招兵的军官检查完了身体,领到8块大洋,长喜把自己压在兵站里,让二喜去药铺买了药再把剩下的钱托了个同乡带回村去,兄弟俩就和其余十几个“卖了身”的乡亲进了军营。
结果居然真的和招兵的军官说的一样是顿顿有肉!虽然他们兄弟俩势单,总是抢不过别人,不过也能捞到些小块的肉下肚,二喜这几天都觉得自己是天天在过年。
“我说哥,要不咱们托人带信把咱村的兄弟都叫来吃饷吧,这有肉吃,在家里一年也吃不上三回。”二喜给长喜说。
“好啊!来多少我们都欢迎啊!”接话的是华毕成,长喜和二喜有些惊慌的挤在炕上的一角看着这个面带微笑,军服笔挺的长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华毕成带着几个军官走到了营房里面,就站在长喜的身后。
半个小时以后,长喜和二喜还有三十多个刚刚加入第三警备旅没有几天的新兵蛋子在操场上挤成一团。
长喜他们这些新兵每个人的胸前系着一朵纸扎的大红花,二喜觉得有些别扭,用手不停地拨弄着红花下面的绸带,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要成亲的新郎官一样。又不是娶媳妇,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过了一会,华毕成走了过来开始训话,说的什么兄弟俩都没听明白,再偷偷看看旁边的新兵,也是一脸的茫然。最后长官们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包白面、一条猪腿,最后操场上的每个人都得到了三天的假期。
长喜和二喜只知道盯着自己手里面的大洋看。刚才官长还说了,等他们回来都是要当班长的,军饷都会提高。这些稀里糊涂受的新兵被华毕成送到军营门口,按家离的远近自发分成几个小队上路了。
华毕成望着着这些新兵渐渐消失的背影,心想:“给他们这么多的好处还不是盼着他们能回来,万一这些小子给玩个‘失踪’,那我可就亏大了。”
“锤子!我就不信这么优厚的待遇那些土里刨食的农民能不眼热。”这几天被征兵整得心力交瘁的华毕成不禁爆了粗口,身旁的几个卫兵都是一脸愕然,一致腹诽自己的长官,洋人的大学怎么请这种人去教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