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好买主?死在战场上的这些兄弟是猪肉吗?不管能拿多少钱,他们都用不到了。
“胡子!别拿死人开玩笑!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赵狗娃说话的声音突然变的低沉起来,刘副班长听了心里面也觉得有些酸酸的,几秒钟之后,刘胡子才调整好了他的情绪:“打小日本这是国战,死了也值!就是台儿庄这地方的景致差了点,不是风水宝地。”
“胡子,你懂个屁!咱们和小鬼子在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打完仗尸首一埋,以后这土地肯定肥的流油!”
“你说的对!来年一定肥的流油!狗娃,我数到三咱们就动身!听好啰!一!二!三!走!”
刘副班长说到“三”字的时候,他和赵狗娃已经从弹坑里面爬了起来,当他说到“走”字时,两个人已经冲出了一米多的距离!刘胡子的判断没错,对面的日本战车真的已经发现了他们,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正有一辆豆战车调头打算向他们开过来。
“石头!掩护我们!”
赵狗娃边跑边大声喊着,虽然刘胡子和他要前往的目标离的并不远,但是由于到处都是飞舞的子弹,他们没办法直线前进,只能迂回绕圈子。
石头是刘副班长他们班的另外一名士兵,自打班长被击中,部队分散开来之后刘副班长便再没有见过石头,现在听到赵狗娃大声呼喊石头的名字,刘胡子才知道石头也没有死,而且应该就趴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轰!”“轰!”
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两枚手榴弹,接连在刚调过头的那辆豆战车前方炸开来!趁着爆炸腾起的黑烟和泥土挡住了鬼子战车机枪手和驾驶员的这段功夫,刘胡子和赵狗娃飞快的冲进了他们刚才就看中的大弹坑里面,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弹坑里面居然还躺着一具鬼子兵的尸体。
“真晦气!明明很宽敞的地方,现在多出了一个鬼子!还不能把他给推出去!胡子!你奶奶的真是个扫把星!”
赵狗娃照例将他的坏运气都算到了刘胡子的头上,和一具鬼子尸体趴在同一个弹坑里面,感觉真是糟透了!
“刺刀捅死的!一下胸口,一下小腹!这孙子应该是死了以后被人踢进来的,我看八成是1营的人干的!”
由于弹坑足够深,足够大,在坑里面做些事情不容易被鬼子发现,现在刘副班长终于能做些比较大的动作了。他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翻检起了弹坑里面的那具鬼子尸体,末了,刘副班长给出了他的结论。
“你很闲是吧?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该怎么炸鬼子的战车呢!也不知道石头刚才那两下子暴露了位置没有。也别说,这小子投弹的准头还真是不错。”
赵狗娃懒得去理睬刘胡子,中国人有句话叫死者为大,即便旁边的死尸是日本人,赵狗娃也不想去碰,村子里面的老人说过,碰横死的人的尸体,那是要倒霉的!
弹坑里面这小鬼子挨了两刀才死,绝对是标准的横死。赵狗娃可不想沾这样的晦气。
“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好歹我也是你的班长啊!”
刘胡子查明了鬼子兵的死因之后又开始检查起了鬼子尸体上的装备,他边从鬼子尸体上摘香瓜手雷,边和赵狗娃说着话。
“副的!副的!到底要我说几遍?胡子你要不要脸!老是给自己升官!我说这死了的小鬼子有什么价值?掏来掏去的就不嫌晦气吗?难到这死鬼是个日本娘们?”
赵狗娃说着说着便将话题给扯远了,为了确认“石头”有没有因为掩护他和刘胡子被鬼子盯上,赵狗娃爬到弹坑边上抬起了头,结果他看见刚才那辆冲着他们发威的豆战车,从他刚才藏身的那个弹坑边上开了过去,战车上的机枪将弹坑里面打的泥土四溅。
赵狗娃用手揉了揉鼻子,然后吐了一口气,回到了弹坑底部。豆战车没有到石头藏身的方向去,应该是没有发现石头。
“狗娃!咱们班还剩几个人?你能找到几个?”
刘胡子在鬼子兵尸体上的收获是两枚香瓜手雷和一个钢盔,刘胡子头上的钢盔早已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将鬼子钢盔扣在头上试了试,除了紧点也没什么毛病。
“在我眼皮子跟前殉国的就有四个,剩下的都打散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死活。石头是和我一起退下来,还有老康和周顺风,他们三个就趴在我刚才那个位置的侧后方,不过现在有没有换位置就不知道了!你晓得的,鬼子的战车邪乎的厉害!哦!对了!老康的腿好像伤了一只,伤重不重不清楚。你!你怎么带小鬼子的王八盖子?要是你顶着这玩意出去,没准就得吃自己人的枪子!还不赶紧脱下!”
开始说话的时候,赵狗娃还是背对着刘胡子保持着对外警戒的姿势,等说到最后面几句的时候,赵狗娃转过了头,他想看看刘胡子到底在捣鼓些什么,结果映入赵狗娃眼帘的却是扣着顶鬼子钢盔的刘胡子。
看到鬼子钢盔中心的那个小太阳,赵狗娃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啊!能挡弹片的就是好东西!你知道吗?这玩意有用!在我老家东北,这玩意是用来挑大粪的!好使着呢!”
刘胡子不说他的理由还好,这一说里了引来了赵狗娃的好一通埋怨:
“你既然知道是装大粪的东西,还扣在头上!也不怕丢人!我听100师的人说,他们打小鬼子的时候都是瞄准钢盔中间的小太阳。这东西在太阳底下会反光,一瞄一个准。子弹直着打进去,然后在鬼子的脑袋里面翻转,叫的就像浆糊一样。100军的朱军座管这种打法叫做‘爆头’!听说还是华司令给起的称呼!”
赵狗娃的这番话终于将刘胡子给说恶心了,他伸手将鬼子钢盔从头上摘了下来,然后丢到了一边,嘴里面骂道:“你小子说这些事情是不是有瘾啊?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赵狗娃咧开嘴笑了,他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你要听好听的?行啊!江桥抗战你知道吧?马占山打的!关东军带的就是这玩意!因为这种钢盔的里衬太薄,在黑龙江寒冷的天气里,鬼子兵出汗以后如果不马上将汗擦干很快脑袋就会和钢盔冻在一起。着实让鬼子遭罪了一把!如果强行摘取,那就肯定是会连着头皮带肉一起扯下来!刚开始鬼子对这种古怪的情况不会处理,居然想出了用热水浇钢盔的法子,结果造成被冻结的鬼子头皮直接剥离!那时候关东军晚上宿营,经常能听到头皮和钢盔冻在一起的鬼子兵摘钢盔时发出阵阵哀号。打齐齐哈尔鬼子只阵亡三百余人,而冻伤减员的兵力却达到两千人,其中不少就是这种“钢盔头”伤!我这样说,你是不是爱听一些?”
说完之后,赵狗娃瞧着刘胡子那涨红的脸不停地坏笑,刘副班长知道赵狗娃这些话里面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不过看赵狗娃说的有鼻子有眼,大体应该还是真的。
一想到那整张剥下来的头皮,刘副班长的胃里面就直冒酸水。他低下头去打算平静一下心情,结果却看到死掉的那个鬼子兵额头上面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就像是以前被人剥过头皮一般。
这他娘的也太巧了吧!刘胡子甚至怀疑赵狗娃是看到这鬼子兵之后才编出来了刚才那个故事。
“滚蛋!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鬼子战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