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莨萋看了她一眼,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的确,正常人这种时候应该都想逃脱,下山最是好的方法,但前提是这些人已经将她们视作危险了,是定然不会放过她们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跟他们上山一趟,从刚才的字里行间可以判断出,山上应该住着一位大人物,是这些人保护的对象。
她倒是有些好奇,那位大人物是什么身份,想到前世的自己也算认识不少人,或许,还能遇到一个旧识。
果然,季莨萋激将法奏效了,这些汉子一个个粗狂霸气,却显然没什么心机,听季莨萋这么说,顿时,脾气不好的差点冲上来骂人。
那老大深邃的眼神一直锁定在季莨萋身上,左右权衡一下,突然裂嘴一笑,呵呵的道,“既然如此,那就走一趟吧。”说着,他使了个眼色给老二老三。
两人虽然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老大不容拒绝的刚硬表情,又咽下了到喉咙口的话语,乖乖的掏出麻布袋子将五人的脑袋盖住,反手揪着她们往山上走。
鸡冠山是京都城郊一座偏僻荒芜的秃山,因为地理位置不好,官府也选择性的忽视,这也造就了这里渐渐成为匪贼和流浪汉的栖息地。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遑论眼睛还被遮住了,一路跌跌撞撞,走了大概两刻钟才走上山,五人等到好不容易站定,头顶上突然一道冷力,麻布袋子被扯下,五个女孩睁开眼,却不太适应光线,微微眯了眯眼睛才平静下来。
季莨萋是五人中最快清醒的,她清水般的瞳眸滴流滴流的乱转,他们现在身处一间可容纳二十人大小的厅堂内,厅子很简陋,但是意外的却很干净,头顶上悬挂了一块普通的木质牌匾,破败的两个字“义气”跃然于上,季莨萋眯了眯眼,视线在那“气”字中间的小坑上停顿半刻,才收回视线,看向已经坐到虎皮椅子上的贼匪老大。
“老大,她们马车里的东西已经搜过了,只有几件换洗衣服,连个首饰都没有。”老六气呼呼的将两个包袱丢在地上,转头凶神恶煞的瞪着季莨萋一行人。
这次上山不过是在天临寺借住几日,在和尚庙,装扮自然尽量普通,所以来时季莨萋并没带什么首饰,而唯一的五十两路费,还是被秋染系在腰间的荷包里,因此这两包的行李里当真是什么值钱的都没有,这些人也自然什么都搜不到。
老大挥挥手,遣退了老六,一双鹰锐的眼睛扫视着季莨萋,缓缓开口,“小姑娘,你是谁的人,来我们鸡冠山干什么。”
“我们小姐已经说了,是你们把我们绑来的,还有脸问我们是怎么来的,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们五个小姑娘,你们害不害臊。”灵竹年纪最小,平时也被季莨萋保护得不错,因此倒是有些天真,说话也冲动了些。
秋染和小巧突然听她跳出来吼叫,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的将她嘴堵住,拉到身后藏起来。
季莨萋倒是淡淡一笑,扬起绯红的唇瓣,“这位大哥,我丫鬟说的便是我想说的,我们的确是身不由己,至于为何途中明明可以逃脱,却没有反抗,则是因为小女子仇家甚多,有些好奇这次是哪路人马。”
仇家甚多?
老大错愕了一下,实在不敢相信这样一句匪气十足的话,是从一个气质出众,恬静温雅的女娃口中说出的。
“老大,听她胡说,什么仇家,她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仇家?”老二不以为然的哼哼。
季莨萋突然看向他,清明的杏眸直直的打在对方身上,可奇怪的是,那目光明明清淡非常,射出来的力道却让老二一个成年男子没有来的心头一震,微微有些惊骇。
好厉害的眼睛,这丫头,倒是有一双不怒而威的眸子,看得他这个常年浸染血腥的人,都忍不住佩服。
突然间,老二好像相信她刚才的话,这个小女子眼神直白,却带着一股超越年龄的凛厉与猛栗,表情淡定,却偏偏充满俯视天下的自信,好像世间万物在她面前,都与石头泥巴一般不构成半分威胁。
这种强大的自信心深入她的骨髓,让她看起来仿佛一个地处高位的上位者一般,从头到脚,气质鸿博,引人仰望。
显然,这女子光是这份气质,就的确容易招惹仇人,有句话不是叫做“怀璧其罪”,不需要你做什么去拉仇恨,只要你身份显赫,才智出众,就容易让嫉妒的人将你设为敌人,欲处置而后快。
这种经验,他也经历过。
“说说看,你的仇家有哪些。”无形中,这个老大在与季莨萋说话时,也带了种与同龄人交谈的沉稳,就好像站在他面前是个与他地位平等的成年人。
季莨萋一笑,她喜欢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些男人是平等的。她看着那老大,道,“具体是谁您知道了也于事无补,我只想说,今日之事的确是场意外,但我有心与您交个朋友,不知您意下如何?”
交朋友?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和一个四十几岁的糙汉子……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