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连忙迎上去,“见过这位姐姐,我便是季府大夫人派来参见秦老夫人的。”
那大丫鬟上下打量了喜春一圈儿,看她的穿着顶多就是她们秦府三等丫鬟的服饰,不禁嗤笑一声,问道,“怎的姑小姐也不派个得体的丫鬟过来,不知道还当你是洒扫的丫鬟。”
喜春在四香园的身份的确不高,只是个二等丫鬟,却也与那些洒扫的三等丫鬟差了一大截,这位秦家的大丫鬟说话可真是不好听。
可尽管心里不悦,喜春还是笑眯眯的道,“姐姐说的事,可季府哪里有秦府大气豪迈,咱们家老爷,更是比不上秦家的那几位大人物。”
秦家大丫鬟听着心里乐呵,眉眼间更显傲气,一挥手绢,对着身后的喜春道,“跟着进来吧,老夫人要见你。”
待走近福康院,喜春眼睛都直了,不愧是秦家老夫人住的院子,端看着四周的花卉摆设,只怕只有皇宫里的御花园才能与之媲美了吧。
那大丫鬟一路看着喜春的表情,面上露出一副好笑的神色,心里嘟哝,果然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到了福康院的主厅,那大丫鬟示意喜春在门口等着,她便进去通传,过了一会儿,帘子再次撩开,大丫鬟扬眉道,“进来吧。”
喜春急忙战战兢兢的走进去,全程头都不敢抬,只到了屋子正中央,才对着前方鞠躬一拜,请安道,“奴婢喜春,奉我家夫人之命,给老夫人请安。”
上头久久没有声音,只有纸张的翻阅声,喜春也不敢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喜春保持了同一个姿势至少一炷香的时间,额上都密布出来了热汗,才听上头如同天籁的两个字响起,“起吧。”
喜春一喜,连忙站直了身子,却发现大秋天的,她的整个后背却已经湿了,也不知是热湿的,还是冷湿的。
“她叫你来,就是为了给我这老太婆请个安?”秦老夫人的声音不似季家老夫人那位威严精明,而是从骨子里带着一股慵懒散漫,像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似的。
喜春到现在还没敢看这位享誉京都秦门当家人的容貌,只是垂着脑袋,老老实实的交代,“回秦老夫人,我家夫人说,有一事想请您帮忙,希望您念在母女一场的份上,容了她的苦衷,救她一命。”
“哦?”轻轻的搁浅声,大概是秦老夫人将书放下了,她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笑意,“倒是有趣得很,多少年没见她回过一趟家,这次派人回来,怎的就没命了?你给我说说,她是怎么个没命法?”
怎么个没命法?这要怎么说?
喜春为难了,咬着唇瓣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听此刻,另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老夫人,您就别逗这小丫头了,她也是个传话儿的,咱们还是先想想姑小姐的事吧。”说话之人五六十岁,却脸色红润,如同只有四十一般,长得极具威严,这人,便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妈妈,魏妈妈。而刚才带喜春进来的那个大丫鬟,便是魏妈妈的干女儿秋瓷,长得水灵可人儿,已是老夫人内定的四位少爷之一的姨娘人选,从小跟着老夫人身边长大,过得倒是比两位不在老夫人身边的大小姐,二小姐都好。
“那丫头不是放了死话,不求我这个老太婆插手她季家的事吗?怎的这次又主动求饶了?”秦老夫人像是记了仇,冷哼一声,说道。
魏妈妈无奈的朝秋瓷使了个眼色,秋瓷立刻乐呵呵的走过去,贴着秦老夫人的身边,柔柔软软的嗔道,“老夫人,您怎的就板上脸了,往日您都是和和气气的,怎说起姑小姐就不高兴了,秋瓷还是喜欢老夫人温柔的时候,您老就别置气了,气多了可是伤身子的。”这秋瓷极懂得说话的艺术,一句话阴阳顿挫,不让人觉得巴结,又让人觉得真诚,立刻将秦老夫人逗乐了。
“你这臭妮子,就会编排我。”说着,点了点秋瓷的额尖儿,秋瓷配合的吐吐舌头,恬笑一记。
喜春简直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刚才带自己进门的那大丫鬟在秦老夫人面前竟然这么受宠,心里惊讶之余又暗暗松了口气,幸亏自己没得罪她,否则耽误了夫人的大事,回去还不被夫人扒下一层皮。
魏妈妈和秋瓷一同求情,秦老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慢条斯理的从秋瓷手里接过一杯清茶,随口的问道,“说吧,她要求什么事。”
喜春心底松了口气,将大夫人对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可她一说完,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脆响,竟然是秦老夫人将茶杯搁下的重击声。
“荒唐,她这段时间做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吗?做了那么多糊涂事,现在想起来补救了,当初怎么不长点心思?”秦老夫人震怒一声,显然是动了真火。
魏妈妈和秋瓷连忙又是一阵安抚,喜春却已经急得汗流浃背了,连忙颤颤巍巍的道,“秦老夫人息怒,您息怒……”
“是啊老夫人,那毕竟是姑小姐,是您的女儿,您再怎么生气,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再说……”魏妈妈附在秦老夫人耳边嘀咕一句,“再说您不为姑小姐,不也得为了靥画小姐,大小姐和二小姐您是指望不上了,靥画小姐,可是您最后的希望。”
秦家入朝两代,也有妃子进入后宫,却总是被压了一头,秦老夫人是卯足劲儿的把念头动在现如今的几位青年皇子身上,而秦千蕊和秦妙惜这两个亲孙女,却各有各的毛病,完全不能担任一国之母的重任,她是打小的便对季靥画存了心思,蜀国第一美人,美貌与才华并重,又是她秦家的外孙女,这样的身份,才是未来皇后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