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唐韶和云罗各据着临窗大炕的一头,谁也不肯开口先说一句。
气氛沉闷滞涩就像暴风雨前夕。
“拙山……”云罗望着那张清俊冷凝的侧脸,最终忍不住先开了口。
可是,唐韶却是皱了眉头看向她,一言不发。漆黑的眼睛里瞧不见半点星光,也看不到自己的一丝身影……
她的心猛地一紧,声音中有了突变的情绪:“这是条鲜活的生命,是你和我共同孕育的子嗣,你怎么能让我轻言放弃?这世界上,没有哪个母亲会随意放弃自己的骨肉,更不用说,我是这么盼望他的到来……”说着,云罗的眼里已经悄悄地蓄满泪水,“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怎么能……”
这一声声地责备,这一句句的哀怨,无一例外地击打在唐韶的心骨,本来有满腔的怒气,可是被她这么一番泪眼悱恻,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长长一声叹息。
他下意识地起身、走近、蹲下,仰望着痛苦的容颜,最后抬手、碰触、感受掌下细腻的肌肤,无奈道:“我又何尝忍心?那可是你我的骨肉……可是,他的出生是以你的生命为代价,那我宁愿失去他,也不能没有你。罗儿,难道你不懂我的心吗?”说着,他就轻轻执起云罗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心底的害怕和恐惧。
有力的心跳中,是毫不掩饰地担忧。
冷硬如铁的唐韶也有这样的情绪……
云罗望着手掌后的胸膛,眼泪顿湿。
她一下子哭倒在他怀里,搂着他痛苦道:“此事难道不能两全吗?我实在不舍得这个孩子,他,他到底是一个生命啊……只要能保住我的性命,拙山,你不是一向都很有办法的吗?你能不能找到生命办法可以克制住寒冰之气,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我……”云罗哭的稀里哗啦,再也说不下去。
唐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面对她的哀求,要说完全没有动摇。那是不可能的,他开始认真考虑起云罗的“两全之策”。
“这个……”唐韶没有一口回绝。
聪慧如云罗,她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睁着迷蒙的泪眼,忽闪忽闪地望着唐韶。等待最后的宣判。
唐韶抿直了唇线,没有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云罗等不到一点回应,她的心七上八下。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不管你怎么想,我已经做了决定,假设你违背我的意愿,一定要拿掉这个孩子。就算你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感激你,反倒还会怨你恨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得不到肯定答案的云罗面容肃穆,目光锐利,神色坚毅,绷直了肩膀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的心底话说出来。
唐韶听完,目光中似是被什么重重刺过,闪过凌乱的光,却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云罗,一瞬不瞬,似乎在确定方才的话的确是从云罗嘴里说出来。
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唐韶,心里又愧疚又难受。可是。当指尖轻轻滑过平坦如昔的小腹,云罗心底的愧疚一下子被油然而生的母爱给压倒了。
她在赌——
唐韶的沉默表示并非一定要打掉孩子,还是有两全的办法,只是可能那法子万分凶险或者没有十足把握。
她紧张的手心冒汗。
尤其,唐韶的目光是那么的锐利如电。
可她依然硬着头皮,没有看他一眼。忍住心底的愧疚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在心中暗暗祈求他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