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娘转回头,看了看朱由诚手上的东西,问道:“这些东西不是你的战利品吗?给我看什么?”
朱由诚的锦衣卫从不浪费财物,这些尸体上的金银饰品是不会随着尸体下葬的,它们会搬到朱由诚的马车里,到时和天启皇帝、信王一起三又三十一分了。马云娘这句话倒没有说错。
朱由诚右手拿起长命锁,道:“你看这面,再看看反面。”
长命锁的正面刻着“安龙”两个字——这大概就是死者的名字,反面刻着祥云,但在祥云的下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刘向东”三个字。
马云娘有点迟疑地问道:“这刘向东莫非就是打制这把长命锁的工匠的名字?”
“你见过哪个工匠会把自己的名字刻得这么大,而且还刻在长命锁的中间?”
“你是说……”
“这是安邦彦从一个叫刘向东的小孩身上抢来的。唉,那个叫刘向东的可怜的小孩的尸体,现在恐怕早就成为野狗的肚中之食了……”
说句老实话。安邦彦造反以后,工匠大量流失,就算留下来的,也是三心二意。换做以前,工匠们手艺再差。也不致于把小金锁原来主人的名字留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马云娘才能看到安家背后所做的事情。
马云娘没有说话,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她,安家人的锦衣玉食都是从百姓身上劫掠而来的。既然安心享受劫掠的成果,现在送命也是天经地义。
朱由诚又拿起银手镯和银脚镯。
手镯居然不是一对,是两个看起来差不多的银镯子配成的一对。工匠们根本就没有打磨。内圈上原来主人的名字清晰可辨,分别是“秦振”、“张伟”。脚镯倒是一对,内圈刻着“陈杰”两个字。
“三件饰品,四个名字。这小小的两岁孩童居然害死了四个小孩。”朱由诚把东西狠狠地摔在尸体上,说道。“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马云娘泣不成声,道:“朱哥哥,我错了……”
朱哥哥……猪哥……听起来似乎不太好听,朱由诚忙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蔫。不过,你别叫我猪哥哥了,还是叫我诚哥哥好了。信王、客青青都是这样叫我的。”
客青青道:“你可以叫他朱家哥哥,或者直接叫猪哥……算了。还是叫猪哥顺耳一点。诚哥哥是我和信王专用的,我可没有答应把它借给你用。”
信王见客青青终于有了对手,觉得这回陷害了客奶妈一把。赶紧帮腔:“我不介意,我把我那份分一点给你,你可以叫诚哥哥,没问题的。”
客青青一甩手,回医护千户去了。
她知道像朱由诚这样又英俊又温柔,还又文采飞扬、豪气冲天的少年英雄肯定不只她一个妻子。不过眼见得朱由诚和别的女人打得火热,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信王急忙把马云娘解下来。
马云娘问道:“诚哥。刚才我听到你下令,叫铁匠们生炉子。打铁片,这又是为何呢?大明可不缺铁呀,搬回去也值不了几个钱。”
马云娘心高气傲,不屑用信王和客青青用过的名字,改用“诚哥”二字。本来她连“诚”字都不想用,想叫“由哥”。但“由哥”太难听,只好作罢。
朱由诚道:“的确,铁很便宜。不过这些铁,我有大用处。安家妖气冲天,我要用这些铁铸成一个铁丘坟,将安家镇压在下面,永世不得翻身。”
朱由诚知道,摆在安家门口、用叛军尸体堆起的京观,不久便会腐烂,留存不了太长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世之人难免会忘记大明的血腥手段,又起反叛之心。如果用铁铸成铁丘坟,就能够永世保存,警醒那些心怀异志的人。
马云娘和信王一齐大点其头,道:“该,安家作恶多端,该有此报。”
朱由诚微微叹息,道:“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葬奸邪。牺牲在安家手下的锦衣卫们,你们可以安息了。”
信王默然,每每想起那些牺牲的将士,他就心疼不已,好在现在终于可以解开这个心结了。
马云娘娇笑道:“诚哥,你真棒,刚才那幅对联是你写的吗?能不能抄一份给我?”
朱由诚这才想起,那幅刻在杭州岳飞坟前的对联现在还没有问世,他又做了一回文抄公。
不过,美女有求,朱由诚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他招手叫来侍卫,拿过笔墨纸砚,扬扬洒洒,一挥而就。
马云娘小心翼翼地接过对联,吹干墨汁,折好,放在贴身的地方。
正当马云娘和朱由诚深情对望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我说小姐、姑爷,你们能不能把我放下来?我就是一个小丫环,啥坏事也没做呀。”
说话的正是马云娘的贴身丫环马玉凤,她已经被大家遗忘了,现在还捆在树上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