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朱由诚在军营里如何排兵布阵不表,再说北社土司一回到家里,立刻命人通知北社城内外所有的黑夷头人来商议情况。
他从朱由诚那里探听来的情报实在太惊人了,不向黑夷们通报不行。
北社土司家里黑丫丫的一片——没办法,夷人尚黑,出席这么大的活动,不穿一身黑,简直不好意思和别人说话。
北社土司统领着一个县的黑夷,平时和黑夷们勾肩搭背,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可是今天,他听到黑夷们嘈杂的议论声却异常烦躁,不由大喝一声:“大伙儿给我安静一点!”
他的话没有任何效果。夷人平时各自为阵惯了,加上现场又非常吵闹,几乎没有人听他的话。
一位年长的夷人拍拍土司的肩膀,说道:“小伙子,成大事者必有城府,像你这样喜怒都画在脸上,能有什么出息?学我一样,想说话前先数个一、二、三,你的威严就自然出来了……”
土司现在已经有四十多岁了,这位老夷人倚老卖老,硬叫土司为小伙子。
土司心里正烦着呢,用力一推这多嘴的老头。
老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由大怒:“你这混帐,竟敢推我,不知道我们夷人的厉害吗?哦,你也是夷人哪,我忍!”
土司不理老头自说自话,脱下鞋子,用力地敲敲桌子,大喊道:“吵,吵个球!你们就要大祸临头了,还吵!”
黑夷们听见敲桌子的声音,又听到祸事将临,渐次安静下来。
北社土司见大家安静下来。也不理他们,自顾自地穿起鞋子来。
有一个性急的黑夷问道:“土司大人,你刚才不是去大明军营里里了吗?探听到什么消息了?他们是不是来剿灭奢大王的?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虽然奢大王是夷人,可是咱们也犯不着为他卖命,这算不得什么祸事。就算大明军队想抢钱、抢粮、抢女人。咱们给他一点就是了。钱、粮有点肉痛;女人,白夷家多的是。反正奢大王也没少要,给谁不是给呀。”
北社土司穿好鞋子,直起腰,朗声说道:“如果是要钱、要粮、要女人就好办了,反正他们在大凉山也呆不长,给个一两次不就结了。可是这回,他们是要砸掉咱们夷人的饭碗哪。”
有好诙谐的黑夷大声说道:“我家是泥饭碗,便宜。砸了不怕,砸了我就再买一个。”
北社土司冷笑道:“只怕大明军队砸了你的饭碗之后,你连泥饭碗都买不起了。我今天去军营拜见了兵部右侍郎和信王爷,兵部右侍郎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过十六七岁,据那小子说,他是奉皇命过来,让我们释放白夷。还他们自由。”
黑夷们一听,登时怒气勃。大声叫骂。
有一个黑夷更是指着北社土司的鼻子,大骂他是汉人派来的奸细,妄图出卖夷人的利益,以换取他个人的荣华富贵。
北社土司勃然大怒,下午在锦衣卫受的气,一下子全部泄到那个夷人的头上。冲过来,对着那人的面门就是一拳。
那位性格暴躁,哪受得了这个,回手就一掌。两人顿时就扭打在一块。
等旁边的黑夷把这二位拖开,两个人都是鼻血长流。帽歪衣烂。
北社土司嚷嚷道:“我身为土司,为所有夷人谋福利,在外面被外人欺,在这里还要被你们冤枉,真是气死人了。这土司我不干了,你们谁爱干,谁去干。”